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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一壁躲,一壁笑:“明明是你唐突的,与我什么相干!”

我垂眸一看,只见另一支碧玺桂花双股钗落在轿前,沾了些许雪星,想来是方才二人玩闹时,落在我轿前的。

冷画屏毫不客气地扼住海棠春脖颈,把她压在红墙上,居高临下道:“我今天就要弄死你。”

海棠春高声喊道:“来人呐!救命啊!快来看呐,冷编修要杀我呀!有没有人管?有没有人管啊!”

冷画屏气道:“你要不要脸?”

海棠春微微一笑:“不要。”

趁冷画屏迟疑时,海棠春机智地推开她,像撒欢的狗子一样跑远了,她暖烘烘的斗篷里还藏着肥肥的小老鼠。冷画屏气结,却又不好去追,只得上前三步,十分有淑女风度地向我赔礼:“在下唐突了徐公子,实在不妥,在此致歉了。”

她顺势将那一支碧玺桂花钗捡起,阳光透过鹅黄花瓣上,又落在她常年握笔的修长玉指上,二者皆晶莹剔透。

我摇头道无妨,福恩遮住轿帘,圆轿继续往梅园走去。我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她们的笑言戏谑,妙语连珠,肆无忌惮。

这一切皆与我无关。自幼学究教导,身为男子,须卑弱温柔,行止有度,不可失仪,不得失礼。我一辈子都不曾这么跑过、笑过。

不说男子,寻常女子也不会这般放肆。这偌大的鄞都里,海家姑娘便像个异类,人人都嫌她纨绔荒唐,却又抢着陪在她身边,兴许是因为,陪着她,便能被她逗得笑口常开。

人活在世,难得笑口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