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狸奴正襟危立,手打拂尘,高声道:“赏——”便有七八个穿福字遍地金小锦袄的宦娘端着金裸子(2)上前,戏楼内一派奉承欢笑之言,不绝于耳。
我自小不爱听戏,只坐在远处把玩一只暗器三头刀。忽有长帝姬身边的贴身宦娘俯身过来:“戚高媛。”
我指尖细细描摹三头刀的利刃:“怎么了?”
那宦娘吐字颇轻,语不传六耳:“待会儿啊,可有一出好戏唱!高媛离得远点,才看得痛快。”
我自然知晓她的暗示,淡淡一笑:“本媛知道。”
老皇帝兴头上来,便不许我们这些随侍左右跟随,都打发远了,她老人家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抑扬顿挫跟着唱:“为君者不畏死,只求留名千古哉——”
我以轻功去对面的酒楼饮酒,坐在二楼廊台上,正好可以看到老皇帝身边的一片繁华。
二帝姬赵福姝陪坐在母皇跟前,穿一袭绀紫(3)团纹牡丹穿凤通袖长袄,头顶点翠珍珠流苏花冠,她平日惯会搜刮民脂民膏,身上穿的也不知是几十个禀生一辈子的花销。
赵福姝叹道:“可怜西楚霸王一世英雄,临死之前,四面楚歌,只剩下一匹乌骓马和一个男人跟着她。”
老皇帝教诲道:“听戏也是听史,你们姐妹三个听好了,切莫落到项羽一般地步。”
赵福姝颔首道:“谨遵母皇教诲。”
赵福柔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看了一会儿戏,学那西楚霸王作悲叹状:“虞不逝兮可奈何! 骓兮骓兮奈若何!”
…… 骓兮骓兮奈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