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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甚暖,眼下我虽声名狼藉,舅舅并不计较,仍旧待我如常。然而他亦是男儿郎,活在这世上,身如浮萍,难以照拂我。

此时,舅舅慵懒坐在明黄花鸟探春纹软垫上,手持一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给我扇着风。他发束麒麟金冠,穿一袭暗红遍地金广袖袍,衬得肌肤雪白,他又是凤眼薄唇高鼻剑眉的男儿,越发艳得移不开眼。

我叹道:“鹤之见舅舅在宫中过得顺当,便安心了。”

说起你,舅舅美眸含怒,一把摔碎了象牙镂空的烫银折扇:“哼!这戚寻筝是个衣冠禽兽,竟敢强占你的身子!欺凌男儿郎,算什么女人!”

见主子动气,几个端着茗茶糕点的宫侍连忙跪倒在地,劝慰舅舅莫要气坏了千金贵体。

不知不觉,我已徐徐落下泪来:“这就是鹤之的命。”

这时,丹墀之外侍立的宦娘拖长了嗓子禀报:“皇上驾到——”

金瓯殿内的大小宫侍乌压压跪了满地,恭迎这世间九五之尊的女人。唯独舅舅不曾听到一半,他并不起身,只拨弄着案几上的紫砂熏炉。

我自然不能见圣上,快步往碧纱橱里躲去。岂料被舅舅握住手腕,他坦然道:“不用避!论公,她是圣上,论私,还是你的亲舅母呢!”

我有些害怕,悄声儿道:“我……我怎能见陛下!”

舅舅满不在乎道:“见便见,你是本宫的外甥,谁敢说什么!”

舅舅今年已年过而立(7),三十三岁,大半辈子都在宫中过活,人人都道宫里男子心思玲珑,他却养成这般娇纵任性的模样,颇有“不经打击老天真”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