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我再想起今日,满心悲悯。既悲悯草芥一样的生民,又悲悯蛊毒一样的我。
我的私宅在罢香街葫芦巷子,台雕檐斛,三进三出。门口的丫鬟牵过我的马:“哟,高媛回来了。”
另一个看门丫鬟见我怀中抱着你,惊道:“这是……”
江浸月摇头一笑:“强抢的民男。”
小厮贵儿掀起蜜合色海棠湘帘,我抱你走进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你醒了神儿,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戚戚然望着我。
小厮将煎好的汤药递给我,我捧在掌心,抬手想要喂给你。
汤药的乳烟扶摇而上,把你惆怅的面孔都描得缥缈。
你薄唇轻启,却不曾发出声音。可我知道,你在夸我禽兽。
我将冰裂纹药匙送到你唇边,道:“你是我的命,我会对你好的。”
你轻轻抬眼,眸中浅漾,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正如你也不知道,我这个禽兽,惦记你多少年。
翌日,我去凌烟阁的正殿点卯,手中随意把玩着九亭连弩,守株待兔。
这个“兔”,乃是司缉拿的千户夏芙妆,今日我便要取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