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褪去少少青涩的吉安,五官更显立体精致,翻着她娘新做的鞋面,淡淡嗯了一声。再过几日就是她生辰,那人说会来看他。一年了,依着范州府送来的尺寸,他又长高了寸余。
自那年庄子上向爹娘请罪后,吉彦再面对这个妹妹,总拿不出哥哥的架势,扯唇笑笑:“欣然是越长越不像你了,她的亲事也定下了。”
“爹跟我说了。”吉安将鞋面放回竹帘上,回身面对吉彦:“三哥,欣然‘长得’像我非好事。你能及时意识到,插手纠正,就证明你尚清醒。”
吉彦苦笑:“我当这是夸奖。”
“既然清醒,那小妹今日再多一句嘴。”吉安敛目,神情极肃穆地说:“不要小瞧后院里的女子,尤其是像黄氏那样的,蠢而不自知,还总自以为是。”
“黄妍娘是我的妻子。”吉彦虽认同小妹的话,但却不愿这些话是从她嘴里出。
吉安轻笑:“若她是个妾,我也不在这费唇舌了。”吉彦笑着点点头,目光下落。
“三叔、小姑在聊什呢?”张巧娘挺着硕大的肚子,笑容满面地从后院回来,手里牵着一咻一咻两眼挂泪的欣欣。
吉安笑问:“又被打了?”家里的牛半月前生下一只小牛崽,可把这小人儿欢喜坏了,恨不能抱被子进牛棚睡。一天要跑去后院几十趟,前儿也不知是不是母牛嫌了,竟用牛角拱她,还差点踩上一脚。
这事被信宜传到二嫂耳里,二嫂当场就把人给打了一顿。快五岁的小姑娘,知道羞了,憋着一天没去后院。今儿没忍住,又去牛棚了。
张巧娘笑回:“让她看着,她非偷摸去摸小牛。摸了不得劲,还想着要抱小牛。然后…就被二婶打了。”
“呜呜…姑,娘打人嗝还把欣裙子掀起来打。”欣欣越想越伤心,张嘴又哭嚎了起来。她都不尿床了,娘竟还打她屁股。
吉安只送小侄女一字:“该,”抽了帕子,给她擦眼泪。长大了些的欣欣,小嘴没那么馋了,但两腿是越发利索。家里看她跟看贼一样,就怕没留神叫她跑出去。
一字“该”就犹如一把刀砍在欣欣的心头,真的太伤了,大仰脑袋两眼一闭嚎哭:“我我要爹…爹你在哪里啊啊”
喊曹操曹操到,驴车没抵近家门,吉俞就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寻爹声了,连忙应道:“不哭不哭,爹回来了爹回来了。”
吉诚将驴车赶去后院,看了一眼在吃奶的小牛,扭头与两眼巴望着的朱氏说:“成了,我下月就去县里税课司。”里长一做十来年,也该让出来了。
“真的。”朱氏欣喜地跳脚:“等他小姑父出孝,咱得好好宴请一回。”抬眼望天,现还早,把抱着的草丢进牛棚里,拍了拍身上灰尘,“我去镇上割快肉回来,今晚让他们全在咱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