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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画被簇拥着坐下, 姑娘们围着她热热闹闹的说了一阵子话,就各自忙去了。

座上一时只剩下兰画和北璟,北璟正垂眸饮茶,见姑娘们都走了, 才转目过来, 声音清润, “那日你走的急, 我一直都没机会对你表达感谢。”

那晚兰画拉着江湛去了后院,原本是想给他清洗蟒袍, 后来得知祖母病了,直接就回了誉王府,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跟乐坊的人说, 她歉声道:“少主客气了,那日不打声招呼就走,原是我失礼了。”

北璟肃然,“你孝心至诚,哪有失礼一说,若真要说起来,太夫人是我的长辈, 没能送她一程,我也失礼了。”

兰画心里默默打了一个咯噔,照太夫人的话, 北璟手里应该有江湛要的那份遗诏, 而江湛的生母萧皇后则直接导致北璟的母亲被废去皇后之位, 自此徐家才在朝中失势,也许北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才想着谋逆的吧。

但北璟性格温和,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弑父篡位那种事情的人。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冤屈?

北璟手里到底有没有遗诏?

兰画凝眉, 这些问题像一个个小水泡,在看到北璟的这一刻,咕噜噜全冒出了。

北璟见兰画愣住,浅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兰画看了北璟一眼,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悲壮,她双手捧起茶碗,朗声道:“以茶代酒,我敬少主一杯。”

北璟微怔,继而以拳抵颚,轻笑出声,“是我要感谢你,怎么反倒要你敬我。”

话虽这么说,北璟还是非常给面子的斟满一杯茶水,仰头喝了个干净,静了几息,他见兰画面有颓色,想她还在为太夫人去世伤心,劝道:“人这一辈子,总要面对无数的生死,不是旁人,就是自己,你也不必太过沉湎。”

如果这句话出自旁人之口,未免有空口扯大道理之嫌,但北璟来说,就带着沉甸甸的说服力,兰画重重的点了点头,严肃道:“谢谢少主安慰,我知道了。”

北璟道:“我看你脸色不好,快回屋休息吧。”

兰画还真的有些累了,也没推辞,站起身子一礼后,朝后院走去。

北璟看着兰画远去的身影,波澜不惊的眸子一点点变黯,漆黑的双瞳掩在长睫下,悲喜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