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烛溟红了耳珠,那绯红渐渐往下,连脖子都红了。
月烛溟长得不黑,但也没有沈牧亭白,那红红得还不是一片,而是像在脖子上勾出了道道暧/昧的蜿蜒痕迹。
月烛溟搂着他的腰,不语,那双略微深邃的眼却透出了几分压抑的渴望。
沈牧亭视线往下,叹了口气,“看来王爷还不够累。”
沈牧亭便手动将月烛溟折腾累,月烛溟此时倒是分外配合,沈牧亭叹了口气,“等王爷彻底好起来吧!王爷也不想留下隐疾是不是?”
月烛溟闻言瞬间焉儿吧了,他搂着沈牧亭,“本王听你的。”
两人洗往刚出浴汤房,就听人来报,晏十风造访。
晏十风近些天在朝堂如何沈牧亭并未过问,月烛溟也敛了锋芒不曾出现在朝堂之上,但朝堂的一切都有晏十风与林绯钰来传达。
月烛溟坐着轮椅到了前厅时,不止晏十风在场,林绯钰、林渊、方时镜四人都在,顺带还有另一帮沈牧亭没什么印象的朝中大臣。
十数人一见月烛溟跟沈牧亭出来,方才坐下的几位大臣立即站了起来,脸上的热汗都没来得及擦一擦。
“何事?”沈牧亭将月烛溟推到主位上,自己便坐在旁边。
几个大臣见此面上神情各异,却无一人敢言,他们都知道沈牧亭是沈蚩的儿子,谁知道会不会是这个花瓶利用王爷,而王爷又鬼迷了心窍呢。
林渊抱拳道:“王爷,此事十万火急,沈蚩不知道从哪儿召集了一批人马妄想逼宫。”
众所周知,除了宫中防守是在皇上手里听皇上调令,其他都归月烛溟统辖,就连护城卫也不例外。
“逼宫?”月烛溟没想到沈蚩沉寂这么久,竟然憋了个大的,一出手就是要逼宫。
“侍卫营的人呢?”
“下官不知。”
月烛溟立即着方时镜去调护城卫,如果真有大批人入皇城,护城卫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上报。
方时镜领命而走,其他官员原地待命,竟是连战王府都不敢出。
沈牧亭的手臂撑在桌面,左手撑着下巴,脑子里飞快掠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那石头虫至今没有查到分毫头绪,月烛溟手段再厉害,也不能让死人开口说话。
逼宫之后呢?
月凛天怎么会落到被人逼宫的境地,最有能力逼宫的只能是月烛溟,沈蚩哪儿来的兵,不是城外进来的,那便只能是城内,城内谁有大批兵力能做到逼宫?
沈牧亭笑了起来,他看着前厅的某一处,朝月烛溟道:“王爷,皇上想要给你个谋逆之罪,你还打算坐以待毙么?”
他的话让其他大臣都拧紧了眉,觉得沈牧亭说得话实在没道理。
林渊跟林绯钰还有晏十风却懂了,所有人都忌惮战王手里的兵,毕竟天下之兵尽在他手,他若要谋反是轻而易举。
月烛溟沉了眉眼,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可他若不做出点动作来,更坐实了这个罪名。
月凛天,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要撕破脸,置他于死地。
他能不计较他派人的多次暗杀,他有能力摆平,可这样损人不利己的计谋,是他月凛天能想到的?
月凛天怕死,怕丢了皇位,也怕被人架空,他怕很多东西,他究竟跟沈蚩达成了什么协议,让他身为天子竟以安危挟他。
别人都是挟天子而令诸侯,而他呢?竟自己挟自己逼他就范还是怎么?
月烛溟眉眼沉得厉害。
要按沈牧亭的想法,月凛天要死便就去死吧。
可月烛溟不一样,他对月凛天的忍让除了月凛天是君,而他为臣之外,还有一点亲情挂钩,那是他皇兄的孩子,他的亲侄子,幼时两人关系最好,一入沙场,分别便是七年,回京三年,早已物是人非。
沈牧亭相信月烛溟懂,可懂之余呢?
月凛天是天子,他不能做谋逆之事。他虽能手握兵马,到底是盛宣的臣。
不管是月凛天的计谋还是他与沈蚩联手,月烛溟都不能坐视不理。
“阿亭,你待在王府莫要出门,我带人进宫。”月烛溟知道沈牧亭的手段,他有点怕他胡来。
“我把仇轩留下,王府的安危……”月烛溟看向侯在门口的仇轩跟伏琴,“就交给你们了!”
“王爷……”仇轩不想待在王府,此次进宫是必然,到时候不管救没救下月凛天,月凛天都有诸多罪名可加,他不能让王爷独自进宫,他是王爷的近卫,断没有主子犯险近卫留守安逸的道理。
伏琴看向沈牧亭,王府安全自然不用多想,就算有人想要进来也很难,没有熟悉机关的人带路放行,根本就进不来。
沈牧亭看着月烛溟,轻声道:“王爷,难道你想把我留在王府?”
沈蚩究竟想做什么,沈牧亭此时想通了一点,那些带着虫子进来的人死的太快了,沈牧亭又想到了孖离北国……
“王府与你二而言才是最安全的。”月烛溟声音沉重。
“王爷就不怕他们是调虎离山?”王府之前能有刺客闯进来,难道现在就不会吗?月烛溟一走势必势必会有人混进来,混乱之下也不可能一个个的排查,一是没有时间,而是王府的护卫太容易伪装了,功夫高一点更容易伪装。
月烛溟抿紧了唇,外面现在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而且他此次进宫势必会见血,沈牧亭怕血,他不想……
“王爷,我没你想的那般弱。”沈牧亭脸上的笑依旧清浅,可那些官员却看得脊背都生出了丝丝寒意,那看似温润的笑,给他们的感觉像是浸过尸山血海的嗜血而冰冷,说不出的邪魅妖异。
“我知!”他知道沈牧亭不弱,可是……
“带我一起去吧。”沈牧亭声音软软的,朝月烛溟眨巴了两下眼睛,单看表面好似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感觉来。
月烛溟承认沈牧亭说得没错,沈蚩一直想要杀他,可如果是趁乱的调虎离山呢?到时候他不在沈牧亭身边,谁给他挡下来?
月烛溟犹豫了一瞬,随后抱着沈牧亭,“好!”
那一声“好”字异常沉重。
月烛溟上了战马,沈牧亭坐在他前,上马之前沈牧亭给他吃了一分“解药”,以备不时之需。
沈牧亭靠在他怀里模样乖顺,倒不像是去救驾,反而像是要去踏青。
仇轩很快便领了一队人来整装待发,不止月烛溟跟沈牧亭,就连林渊、林绯钰、晏十风都上了马。
此时不过戍时末,宣临城内马蹄踏踏,百姓尽数熄了灯,稍微胆大的透过窗户小心看着,不时传来婴孩的啼哭之声,整个宣临城都笼罩在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氛围里。
沈牧亭侧身坐于马上,微微瞌眼,前方房顶传来轻踏之声,沈牧亭微微挑起眼,周遭护城卫与巡城营的人立即拔出了腰间佩刀,防备地看着声音传来之地。
来人尽皆黑衣蒙面,轻功了得,不只是谁吼了一声“什么人?”
伏琴立即纵身跃了出去,拔出配剑便与几个黑衣人撕斗在了一起。
月烛溟一扬马鞭,战马立即朝前跑了出去,身后跟着一帮人。
到得宫门,却见宫门紧闭,四周不见一人,宫内确是惨叫连天。
月烛溟伸手捂着沈牧亭的耳朵,道:“撞开宫门。”
皇宫四门,方时镜不知道去了哪道门,这门却没有人来,不过这道门却是离护城卫最远的宫门。
立即有人扛着巨木开始撞。
这宫门是金刚石所筑,又重又厚,更何况门后还有门栓。
沈牧亭想,如若沈蚩真要杀月凛天,等他们撞开宫门进去,月凛天可能早就凉了。
不过他也没催,月凛天死了,与他几乎没什么关系,却跟月烛溟关系却非凡。
沈牧亭不经想:月烛溟为何不愿当皇帝?皇帝就代表着权力,身份地位都是万人之上,他若当了皇帝,何至于处处受制于人。
这是沈牧亭想了很久都不曾想明白的事。
待到宫门被撞开时,伏琴跟仇轩还有他们身后的人尽皆满身是血地冲了过来,月烛溟头也不回的策马冲了进去。
宫内更惨,遍地都是宫女太监还有侍卫营的人的尸体,偶有一两个还有气儿,告诉了仇轩那些人往哪边走了便咽了气。
月烛溟原先想,这若是月凛天的计谋,远不到将这些宫女太监都置于死地的地步。
沈牧亭像是看出了月烛溟的想法,颇为嘲讽地道:“王爷,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披着暴戾的皮,却做着仁慈之事。”有的人是完全相反的。
人性是可以选择的,有的人为了目的会不择手段,有的人却会为了目的,选择迂回。
这种迂回有好也有坏。
沈牧亭看得心里阵阵犯恶心,他还是讨厌血,闻见这样浓烈的血腥气更是让人作呕。
月烛溟闻言只是抿紧了唇,他带来人的分为了三队人马,林渊跟林绯钰带了一队,晏十风跟伏琴带了一队,仇轩跟着沈牧亭跟月烛溟。
留了一个人在原地等待方时镜。
皇宫内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死人,除了太监宫女还有侍卫营的人的尸体,竟分毫不见沈蚩的人。
直到皇帝的寝宫上泉殿忽然升起耀眼的火光。
月烛溟全程面色沉凝,策马奔过。
到得上泉殿,就见月凛天后宫的妃子被绑了一地,面朝宫门的方向跪着,方时镜已经满身浴血地冲了进来,一见月烛溟,他们便齐齐转过头来。
方时镜带来的护城卫死伤惨重,就连方时镜都受了伤。
“王爷!”方时镜手臂上的血滴滴滚落在地,还没等他走进月烛溟,紧闭的殿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