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连隐炼无奈,“咋咋呼呼的。”
“聂将军回来了!”
“聂……将军?”连隐炼一愣,脑中最先浮出的是聂临风,但福瑞从来都是唤他王爷,所以是……
“他怎么会回来,不是得等到过年……”连隐炼说着又是一愣,聂临风好像的确没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只说了会回来过年。
这样一想,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看来我的确挺有福气的,走吧,出去看看。”
“不不不。”福瑞连忙摆手,“这可使不得,外头现在危险着呢。”
“这里头难道会安全一点,走吧,我就在承德门后等着。”
他说着也不管福瑞再怎么阻止,迈开步子离开了延和殿。
福瑞只好拿了皮裘追上去,给他披上:“陛下,还是坐辇轿吧。”
“没事,正好,我从来没在宫里走过。”他说着紧了紧披在身上的皮裘,循着记忆朝宫门过去。
他走得很慢,等走到的时候,承德门已经开了,福瑞看他还想走,立刻出声阻止。
但连隐炼只是摆摆手,继续朝前去,穿过承德门,便看见军队整齐地列在离门不远的地方,聂松柏坐在马上,和他记忆里的背影差不多。
“聂将军。”连隐炼出声唤了一声,他声音不大,很快被盖住了。
福瑞见状小跑过去喊人,聂松柏这才注意到连隐炼的到来,看他左右也没带什么人,忍不住皱了一下眉,但很快又敛了,从马上下来,走到连隐炼面前单膝跪下:“臣……”
“欢迎回来。”连隐炼弯了弯眼睛,伸手去扶他,“聂将军这一路辛苦了,快起来吧。”
他的声音很小,软软的,好像在撒娇似的,一下让聂松柏想起当年那个动不动就闹脾气的小皇子,心里生出无限的怜爱来,起身看着他的神色也柔和些许:“吓着了吧?”
连隐炼摇摇头,又看向聂松柏身后,苗嘉明跟霍游月也过来了,两人立刻跪下行礼,连隐炼也是过去将两人扶起:“这次多亏了你们。”
苗嘉明后退半步,恭敬道:“这是臣的本分。”
霍游月就没他那么一板一眼的,笑嘻嘻道:“等事情处理完,记得多赏点东西给我就好。”
“好。”连隐炼应下来,“崔凯复呢?”
“聂将军抓着了。”霍游月道,“你想怎么处置?”
“先关起来吧,天亮再说。”
“是。”聂松柏应下来,走到连隐炼身旁时还是忍不住看了他的肚子一眼,原本缓和的神色又严肃起来,“陛下还是回去休息吧。”
连隐炼本来想说自己不困,但对上聂松柏警告的目光时,还是瑟缩了,乖巧应下来,被一直跟着的龙辇送回了宫里。
他这回没睡太长,醒的时候正好是早朝的时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假装自己没醒,坐到书桌前去处理他睡觉这会大臣递上来的折子,大多都是说崔凯复的事情,这回倒是没有不怕死的敢求情了,让他心里舒坦点。
看了一会,他也懒得再看,折子一扔,吃饭去了。
吃一半的时候,聂松柏来了。
看见他,连隐炼就莫名有点紧张,倒不是儿媳见公婆那种紧张,毕竟聂松柏对他来说本来就有点像半个爹。他小时候不在皇宫,那就是在大将军府,聂松柏这人也不会管他是不是皇子,皮起来该骂就骂,顶天了就是不怎么罚他,但负责看着他的聂临风可就惨了。
而对着连隐炼,聂松柏也的确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是君臣,但连隐炼又跟他儿子在一块了,肚子里那个现在还得叫他一声爷爷,他离开这段时间京城差不多都变天了,搞得他现在对着连隐炼太亲切不好,太疏远也不好。
“聂、聂将军吃了吗?”连隐炼一开口,就有点结巴,他想起聂临风之前还说过,他要跟着叫父亲才行,但对着人他也实在叫不出口。
聂松柏点头:“吃过了。”之后便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他才道,“陛下进来身体可安好?”
连隐炼点头:“挺、挺好的,孩子也……很好。”
聂松柏点头,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连隐炼尴尬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不安地看着一旁的福瑞,但福瑞对着聂松柏,也是半句话不敢说,直到姜雁岚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
“母后……”连隐炼看见姜雁岚,都要落下泪来,救星啊!
“聂将军,皇上。”姜雁岚笑眯眯地冲两人点了一下头,走到连隐炼身旁坐下,同聂松柏说起话来。
连隐炼便趁着这会把饭吃了,借口去看看其他人,溜了。
但需要他处理的事,其实不多。
聂松柏是老臣了,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碰过,处理起来比连隐炼还要快,他出去的时候皇宫早已恢复了秩序,好像崔凯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种平和让他感到安心,便有了那么一点空闲去想聂临风,想他要是在身边有多好。
想要是聂临风回来时发现这江山都易主了,心里又该是什么样的。
想到这,连隐炼才有点后怕,捂在肚子上的手忍不住微微蜷了一下,心里翻腾起一点恨意来。
其实崔凯复搞了那么多事,连隐炼从来也没想过要他的命,只是削他权,希望他能安分一点,可崔凯复呢?
“福瑞。”
“陛下。”
连隐炼点了几个大臣的名字,说:“传他们到延和殿去,正好聂将军也在,讨论一下崔凯复要怎么处置。”
福瑞应下来,跑开了,连隐炼这才回了延和殿,等几个大臣来。
这件事牵连甚广,几个大臣在延和殿呆到入夜才走。
在来之前他们便猜想过,连隐炼性子软和,虽然是造反,但对其他人大概会宽容一点,但他们没想到连隐炼这次居然一反常态,牵涉甚深的全部从重处,其他除了一些受牵连但完全不知情的,全部都按着正常法规处置,这样算下来几乎没几个从轻的。
一开始还有人求情,但到后面都被他吓着了,对于他的每一个决定就只是点头赞同,偶尔用眼神瞥一下聂松柏,希望他能出声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