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连隐炼自知理亏,对着聂临风心虚得紧:“什、什么男宠?我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聂临风闻言低低笑了,带着几分醉意的笑容懒懒的,一双凤眼半阖,眼底有光,流而不动,款款深情映着连隐炼的影子。

“那你去找丛不弃做什么?”聂临风笑着问他,语气却带着秋雨似的凉。

连隐炼想再说一个谎,但看见聂临风的眼睛,忽然又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可能在聂临风心里,他被自己心爱的人背叛了。

可……他不是那个人啊。

他最终只是咬了咬唇,没说话。

“陛下!”聂临风见他不言不语,心里蓄起点火来,“身为一国之君,断不可如此荒唐!”

连隐炼心里有点难受,聂临风到底是为他着想,他却在骗他,拿着刀在他心上割。但这是他的任务,他想回家,回那个他长大的、熟悉的家。

连隐炼干脆垂下眉眼,不再看他,破罐破摔道:“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天荒唐了。”

“念念。”聂临风的声音忽然轻了,怒火瞬间熄灭,剩下一片灰烬,堵在心口难受得发涨,发疼。

他多想要他。

连隐炼听着他的声音,有瞬间的心软,他想坦白,他不想做那个拿着刀的人。

“其实唔……”

双唇忽然被柔软的触感覆盖,脱口而出的解释被堵回嗓子眼,酒气顺着潮熱的气息蔓延过来,连隐炼一下醉了,目光惊愕和茫然交错,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猛地推开身上的人。

他耳朵瞬间烧红,瞪着聂临风的眼睛泛着水汽,看不出半点怒意,反倒像被欺负哭了,只有声音还有些气力:“你疯了?忽然干嘛?!”

聂临风却是轻笑了一声,很轻地唤了一声“念念”,又重新吻上连隐炼,用力抵开他紧咬的牙关,强硬地逼迫他跟自己接吻。

没有心动,没有曖昧。

连隐炼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推了一下没能推开身上的人,心一横,重重往他唇上咬了一口。

腥锈的味道瞬间冲淡了酒气,趁着聂临风愣住的时候,连隐炼才用力推了一下身上的人,挣扎间牙齿和皮肤磕碰,酒味彻底被血腥味替代,但聂临风的酒却依旧没有醒,依旧是那样疯狂又熱烈,甚至贪婪地舌忝了一下连隐炼唇上磕出来那个细小的伤口。

连隐炼心里动荡得厉害,几乎是用尽气力,才勉强从这个粗暴的吻里逃脱,哑着声音吼道:“聂临风!你看清楚我是谁!”

聂临风已经红了眼,满脑子都是连隐炼那个荒谬的决定,一想到连隐炼身边会有别的男人,他心脏就难受得好像要爆炸,连连隐炼说了什么都听不清楚,只是再一次吻了上去。

血的味道再次在口腔中蔓开,唇瓣疼得微微发麻,鼻息彻底被男人的味道占领,心脏逐渐加速,像是叫嚣危险的讯号。

连隐炼是真的急了,推着聂临风的手几乎下了死力气,指甲隔着柔软的衣料在他皮肤上掐出几道深深的血痕,眼眶都憋红了。

他有点害怕这个聂临风。

这人是真的疯了,疯得认不清人,疯得把他当成另一个人肆意占有。

可他不是聂临风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他不是一个替代品。

愤怒挟裹着委屈涌上来,连隐炼终于是没忍住眼泪,含糊不清地咒骂了聂临风两句,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心里舒服一点。

他以为这是在做无用功,却没想到聂临风竟是停下了。

感受到湿意,聂临风眼底的疯狂如潮水般逐渐褪去,留下惊惶和愧疚,又在连隐炼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后添了一抹难过。

“念念,念念……”聂临风低低叫着连隐炼,他想亲亲连隐炼泛红的眼尾,又怕再惹他生气,只能压下那阵冲动,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我只是忍太久了,我错了,对不起。”

忍什么?对他的讨厌吗?还是对心上人的苦苦思念?又或者是倾注在自己这个替代品身上的冲动?

连隐炼在心里笑了一声,不知是难过还是生气,皱起眉看向聂临风:“其实你没必要忍。”

聂临风有些摸不清他的情绪,但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忽的腾起一阵小小的希望,以至于开口的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哑:“什么意思?”

“就是不关我事的意思。”连隐炼目光重新亮起光,狠狠剜了聂临风一眼,怒道,“你喜欢谁跟我没关系,我养不养男宠也跟你没关系。”

他的话很决绝,像把刀一样重重在聂临风心上插了一个血淋漓的伤口,疼得聂临风甚至忘了呼吸,看着连隐炼的目光逐渐幽深,那种不知名的情绪又开始翻涌。

好半晌他才颤着声音说道:“那既然这样,你又何必推开我?”

聂临风说着抬手,手背在唇上狠狠擦了一下,抹掉血迹后才冲连隐炼扯出一个略带讥讽的笑容。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聂临风道,“你养男宠,不就是想这样?”

连隐炼一愣,心头也烧起一把火,自顾自把人当替身耍流氓,完了还带侮辱的?!

“那也跟你没关系!”连隐炼怒道,“我就是养百八十个一天换一个睡都是我乐意!”

“好。”聂临风某种闪过冷意,“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养!”

他说着起身,留下气得哇哇直骂的连隐炼,拂袖而去。

第二天,崇政殿的气氛异常压抑。

众人看看皇上,再看看摄政王,不敢说话。

听说摄政王昨夜连夜进宫,众大臣都胆战心惊的。

毕竟有什么大事,从来都只有别人赶去跟摄政王报告,摄政王什么时候跟陛下报告过?虽说可以自由进出皇宫,但这么多年,摄政王晚上入宫的次数才多少?

众人都猜这是要变天了,等天一亮,这江山就要改姓了,来上朝的路上还有大臣通过气,用什么表情说什么话都商量得明明白白的,结果一来看见龙椅上这位的脸色,腿都软了。

连隐炼揣着一肚子火,黑口黑面地坐在龙椅上,吓得底下百官背脊发凉,目光不住地往摄政王的方向瞥。

然而摄政王的脸色比皇上还难看,就是前年因为贪污舞弊导致大军粮草不足连吃败仗的时候,摄政王脸色都没这么难看过。

两人就这么互瞪,僵持着不说话。

众人看看皇上唇上的伤口,再看看摄政王唇上的伤口,更不敢说话了。

好奇吗?

好奇。

敢问吗?

不敢。

有年迈的大臣眼看着这朝议是开始不了了,只好出声提醒:“陛下,王爷。”

聂临风这才收回放在连隐炼身上的目光,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今日议立何事?”

那老臣松了口气,另一个大臣站出来,说:“臣郑宜有奏。”他说着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两人的脸色一眼,见两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说起正事,“近日京中有谣言……”

百官见状都松口气,还好,这朝议还进行得下去。

但这个念头,在郑宜报告结束时就被掐灭了。

皇上登基以来,上朝次数屈指可数,早朝向来都是大臣上奏,经由百官商讨,最后摄政王下决策,其他官员有什么意见再上奏。

这么多年了,众大臣早已习惯这个流程,却没想到今天忽然变了样,从来不在朝议上发言的皇上居然反驳了摄政王的决定,提了自己的想法。虽说有些稚嫩,考虑得也不够全面,但初学乍练,已经算很好了。

因为皇上不问政事的态度而心灰意冷的保皇党一下都沸腾了,立时站到皇上那边,一边完善他的提案,一边跟站在摄政王那边的人吵。

好不容易吵完一件事,等上奏下一件事的时候,摄政王下决策,皇上竟再一次反驳了摄政王。

这几乎可以说是皇上登基至今,最热闹最刺激的一次的朝议了。

而连隐炼跟聂临风两个当事人,脸色也是越发难看。

“陛下。”聂临风终于还是没忍住,铁青着脸打断了连隐炼,“朝政大事,岂能儿戏。”

“我没有。”连隐炼也知道自己有点幼稚,但他现在肚子里憋着气,听见聂临风说就忍不住想怼他,“我以前不懂这些,现在学不行吗?”

聂临风却是冷笑:“陛下准备跟谁学?藏在金屋那些娇俏美人?”

没想到他会在朝议上提这事,连隐炼耳朵瞬间羞红了,反驳道:“你瞎说什么!”

“臣难道说错了?”聂临风继续道,“依臣之见,日后再有送女人来的,就说陛下好男色,一律拒了罢。”

“聂临风!”连隐炼这回气得脸都红了,又不知怎么反驳,只能瞪着眼睛气呼呼看他。

百官也都被说蒙了,陛下好男色?什么时候的事?那后宫那些妃嫔又是什么情况?

“摄政王,慎言……?”有个老臣站了出来,语气有些犹豫,看向连隐炼的目光也带上了打量。

如果是别人说,他可能还不信,但聂临风实在不是会乱说话的人,就别说说的还是这个荒唐事层出不穷的皇帝了。

聂临风闻言只是“哼”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连隐炼也不再说话了。

朝议气氛一下冷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说话。

等了一会,见没人再上奏,连隐炼才一甩袖子:“退朝退朝!”

他说完气冲冲回了延和殿,连批奏折时的字都因为生气潦草了许多。

都说写字修身养性,这对连隐炼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