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那个露台,周与然见到了景廷。
他穿着挺括的黑色西装,半倚着围栏,指间夹着一支烟,但没有点燃。
在飒飒的夜风中,有一种抽象的美。
她走过去,正好听见他开口:“好久不见。”
是很懒散的语调,却听不出丝毫情绪,甚至连礼貌的笑意也还没有。
乍然之间,让人觉得分外冷漠。
但周与然忽然想起来,他和别人说话时,似乎都是这种语气。
究竟为什么偏偏对她不一样呢?从一开始。
难道真是因为那个梦?
女生嘲弄般地扬了扬唇,反驳道:“好像半小时前才见过。”
“嗯。”
他不置可否地把玩着手里的烟:“我是说,自上次不秋宫一别,好久不见。”
……周与然怔住了。
她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可以把这句话说得这么轻松。
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她也忽然觉得,那些塑造了她,成就了她,也摧毁了她的刻骨铭心的记忆,其实压根儿就——不值一提。
幸好——前方的建筑楼间在这时忽然飞出一群鸽子。
羽毛和风纠缠不清,发出呼呼的振翅声。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会突兀地飞出这么一群鸽子,但它们成功让周与然从回忆中惊醒,恍惚的神情也变得清明了许多。
她抬起眸,直视面前的男人:“你这是,不打算再装了?”
“不是早就被你识破了么。”
景廷倚着围栏,视线也落在对面那群鸽子上,语气淡淡:“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什么?发现你是景廷吗?”
“嗯。”
“很早。大概就是,那天在琴房,见到你的第一面吧。”
男人微不可闻挑了下眉:“我还以为是加微信那天。”
他似自嘲般地笑了笑:“这样看来,你的演技果然比我好。”
“确实。”
周与然冷漠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两辈子都靠这个吃饭,而你不行。”
“……能问问,我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吗?”
“到处都是差错呢。”
周与然弯起唇,露出一个极淡的笑:“你知道吗景廷,现在的你,跟大启朝的你,简直是一模一样。”
“……但我认为,理论上是有可能的。”
景廷垂着眸:“不论是文学影视作品还是人们潜意识的认知,投胎转世后相貌一定会复刻,性格也有很大概率不会发生变化。”
“可你是一模一样。”
“……”
“我和这个时代的周与然,或许是投胎转世。”
女生抱着臂:“相貌胎记相同,性格也有类似的部分,甚至口味都差不太多。但去年过年回家,就连和周与然不是那么熟悉的亲戚都对我说:你真的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