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了绝了,这真的不是从什么庆海楼打包回来的吗?”
“有那么夸张吗,人家庆海楼可是传承百年的私家菜馆欸,上过央视和环球报的。”
“……可是我也不是没吃过庆海楼,我觉得还不如小周做得好啊。”
“啧,这话说的,你不要拉着我们然然越级碰瓷啊。”
“我又不会发到网上去。哇!青椒青椒,这个青椒真不错。我本来最讨厌吃青椒了,但这个青椒尝起来简直不像青椒。”
“我觉得这个汤很鲜,来,我给你盛,你多喝点。”
“不过小周,你怎么都不动筷的?快吃快吃啊,不用顾及我。”
“阿宝叫我住嘴。”
“我是为你好,你等一下还要拍摄,吃多了显肚子。”
“什么?还要拍摄,也太惨了吧。”
“你怕是被美食迷了心智,不拍摄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什么?”
……
这里不是宫廷,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饭桌上,周与然撑着脑袋,看着面前两双快速移动的筷子,弯了弯眉。
上辈子的她,虽然在膳食局待了许多年,但最擅长的,其实还是家常菜。
尚在扬州闺阁时,她跟着祖父学厨,那时候没有资格做大菜,只能拿客人最常点的菜式来练手,日日做,月月做,做到最后,竟把一盘蛋炒饭也做出了名气,让许多食客慕名而来。
后来阴差阳错入宫,进了膳食局,她又被大师傅一眼看中,大师傅说,要想在灶台前立得稳,就得把握好每一处细枝末节。
于是约莫有两年的时间,她都在打下手,每日只管处理食材,研究火候,琢磨调味,熟练得鼻子一闻就知道盐该放多少。
可还没等她开始大展拳脚,先皇就意外驾崩,宫廷巨变,太后又以雷霆手段,将她调入废太子府。
废太子靖安王……那也是个极挑剔的主儿。
太后想杀了他,想得都快疯魔了。
可碍于在先皇床榻前亲口立下的誓言,碍于朝臣们日复一日的奏折,碍于靖安王母族旧部,碍于天下悠悠众口,她不得不敬着他。饮食起居,半点不敢怠慢。
废太子不重口腹之欲,不代表不挑食,能入他口的饭菜,不得烫,不得凉,不得重口,又不可素淡。
一旦膳食不合他胃口,他通常只看几眼便叫人撤了。
除此之外,他还不喜精巧繁复的摆盘,厌恶奢靡过重的盛宴,倘若将胡萝卜雕成花摆在他面前,他必定是要冷笑一声拂袖而去的。
可要是食材随意杂叠在一起,他又嫌弃难看。
于是周与然只能绞尽脑汁,在味道上精雕细琢,在摆盘上返璞归真,尽量让他吃得舒服,吃得满意。
因为也只有这样,那□□,才能足质足量地进入他的体内。
不知道最后他毒发身亡时,有没有后悔过于信任一个厨子,让自己那条被无数人保下来的性命,就这样轻率地消亡了。
“话说回来,你这手厨艺究竟是怎么学的,是打小就很热衷料理吗?”
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好奇的询问声,打断了周与然的思绪。
她抬起头,看见阿宝带回来的化妆师姐姐正一边啃鸡翅,一边拿钦慕的眼神望着她。
化妆师名叫高初露,年近而立,但心态非常少女,身穿水蓝色的蓬蓬裙,手机壳是美少女战士流沙款,连化妆箱上都贴满了blingbling的水钻。
也很会夸人,几乎每吃一口菜,都要热情地赞美周与然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