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的前排完全被压在下面,什么也看不到,在这张照片上,只能看到纪惊蛰横躺在车外的半截身体,修长的双腿扭曲地弯折着。
蔚迟忽然跌回了那个梦里——
他仿佛出现在了现场,近在咫尺地看到了这一幕。
银灰色的小轿车前排已经变成了一张饼,缝隙里渗出粘稠的血浆和女主人蜷曲的头发。
他能闻见血和火的味道。
而坐在后排的纪惊蛰被甩出了车窗,身子横躺在车外,但脸被车辆的残骸压在了下面,宝蓝色的卫衣已经被血染成了深紫色。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心脏传来尖锐的剧痛。
“这是纪惊蛰被抢救的第二天,也就是我从洛杉矶回来的第一天。”那个蔚迟走到他的旁边,与他肩并肩地看着这一幕,“在那个冥冥中的、绝望的时刻降临后的不到三分钟,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她通知我去一趟警察局,她晚点过去和我碰头。”
“那一刻,我其实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什么也没有问……我只是听见自己的心里响起一个声音:果然。”
心中那阵巨大的痛楚还没有散去,蔚迟有些恍惚地转过头,对上一双最熟悉、也最陌生的眼睛。
那个蔚迟看着他,慢慢地说:“我的一生已经停在这一天了,我永远不可能走出去。”
他看起来似乎很平静,但蔚迟就是可以嗅到他的疯狂……也许是从他颤抖的瞳孔、颤抖的呼吸、颤抖的青筋处发现的端倪,也许,只是某种同气连枝的直觉——这张脸马上就要绷不住了,马上,就会有恐怖的东西撕破它、扑出来。
这种直觉骇得蔚迟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你说你今天把我‘拉’进来是为了说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