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了话头,老人便絮絮叨叨讲起来。
三表舅本命周峰,从小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混混,虽然不学无术,但人还算义气,又有一把力气,乡亲们要他帮忙他也经常帮,总的来说,是个“好孩子”。
姥姥连连摇头叹气:“可惜了。”
在周峰十三四岁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群知青,那孩子似乎喜欢上了其中一个女知青,很遗憾,女知青被她老公打死了。那年周峰十七八岁,受了刺激,就离家出走了。一去三十多年,杳无音信,最近两年才回家来,丧眉耷眼的,大概是受够了社会的摧残。
蔚迟问:“您见过那个女知青吗?”
“见过啊,可漂亮了。”姥姥灰败的眼睛亮起来,透出一股子向往,“白生生的一个姑娘,又高又瘦,爱穿青旗袍……我们那时候,谁穿过旗袍啊?”
蔚迟又想起今早坐在床边梳妆的那个新娘子,问:”她是来这里之后才结婚的吗?”
“没有啊。”姥姥说,“她跟她男人一起过来当知青的。”
蔚迟:“那她怎么死的?”
姥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听说是被打死的,尸体扔在井里三四天才被发现……我没敢去看。”
蔚迟问:”她男人呢?”
“早就跑了。”姥姥撇撇嘴,又揉了揉眼睛,道,“造孽噢。”
之后蔚迟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其他亲戚的故事,重点问了几个表情不一样——不是笑脸的。
他记得比较清楚的几个人有:大舅、二姨、表妹、和几个更年轻的晚辈。
老人家多年没有这么痛快地说过话,把自己晓得的所有事情,包括道听途说的,都说了。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就到了三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