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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从床头柜下面翻出一盒卫生纸,扯出几十张来把小纸人夹在里面,小心地在女式喜服的衣襟里放好,然后拨开墙上的红色流苏,看到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显示两点四十。

他把衣袖和裤脚绑好,从窗户翻了出去。

他先绕到前院去看了看,发现已经没有人了。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姥姥家走去。

走了二十多分钟,他看到了姥姥家的灯光。

不是前夜记忆中的白炽灯,而是鲜艳的红灯笼,在诡秘的月色下鬼影幢幢。

他看见还有几个人坐在那棵枣树下喝酒,似乎有大舅和三表舅,他又蹲低了一点,绕到了屋子后面,敲响了姥姥房间的窗户。

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他又敲了一遍。

敲了三遍,窗户打开了,露出姥姥笑容和蔼的一张脸。

“欸,蔚小猪啊……”

蔚迟比了一个“嘘”,道:“姥姥,我想吃糖。”

姥姥笑容更大了一点,一个劲点头:“来,来,进来。”

周迎春刚离婚那会儿,姥姥跟他们住了一段时间照顾蔚迟。周迎春是医生,接受了先进的育儿理念,不让小时候的蔚迟吃糖,说对牙齿不健康。姥姥就不赞成她的所谓“科学教育”,经常买着蔚迟喜欢的水果糖藏在自己的房间里,每天晚上,蔚迟都会偷偷溜进姥姥房间玩一会儿,吃一颗糖,再若无其事地回房间睡觉,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

蔚迟翻进屋子,刚一落地,姥姥已经捧着一个小袋子走过来了,把袋子往他手里一塞:“吃,快吃。”

蔚迟一看,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那种水果糖,彩色的荧光纸,小小一颗,在他所在的城市早已看不到踪影,他一度怀疑这种糖已经停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