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迟已经不避讳在他面前流眼泪了,简直变成了一个水娃娃,一个晚上要哭七八次,每次持续半小时。
他毫无办法,只能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于是那些眼泪又会再次透过皮肤流进他的心中,让他那颗在白天被幸福麻痹了的心在这时候又疼得缩成一团。
如此循环。
蔚迟睡不了觉,身体越来越瘦,眼底的乌青越来越大,精神却越来越好。
纪惊蛰看在眼里,惊在心中,有一次,他去大门口的信箱拿快件,被刘院花撞见聊了几句,回去的时候老远就看到蔚迟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弓着背,抱着自己的膝盖,在等他。
他叫了蔚迟一声,蔚迟便像一只受惊的猫一样,朝他抬起脸,那双眼睛大得惊人,闪着一种不正常的亮光,眼神惊惧、犹疑、小心翼翼。直到他走到面前,弯腰想拉人起来,又主动扑到他怀里,挂在他脖子上,整个人都在抖。
那一刻,纪惊蛰感到了恐惧。
他抚摸着怀中颤抖着的、嶙峋的脊椎,觉得蔚迟像一张拉满的弓,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它崩溃断裂。
生活就在这样割裂的天堂地狱中交替进行着……
十天后,他终于忍不了了。
凌晨三点半,蔚迟又一次抽醒,趴在床边干呕。他把人抱进厕所,蔚迟十二点多吐过一次,这会儿胃里基本没有什么东西,没吐出来什么,人倒是折腾得不行,站都站不稳了。
他把蔚迟抱回床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用被子盖住两人,让蔚迟躺进怀里给他揉胃。反而把蔚迟晾在床上,转头去打高了空调的温度,随即长腿一跨,如一团阴云般罩在了蔚迟身上。
蔚迟静静地看着他,眼睛漆黑无光,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