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也不好,很阴沉,他窗帘也没拉开,房间里冷清而沉暗,他躺在床上,感觉浑身发冷,非常笃定自己又进入了一个围绕着自己家的恐怖世界。
可能是因为太冷了,他感到害怕,很害怕,哑着嗓子叫了几声妈,没人回答他。
他很难受,想吐,又冷,浑浑噩噩,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用尽全力睁开眼睛,是纪惊蛰。
纪惊蛰眉头紧锁,摸了他的脸又摸他的额头,然后把他放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说:“蔚迟,你这样下去不行。”
原来是他发烧了,周迎春要上班怕没人照顾他,就把纪惊蛰从隔壁叫过来了。
太冷了,太冷了,蔚迟烧得神志模糊——要神志还没有模糊,他决计干不出这样的事——他抱住了纪惊蛰的腰,把自己尽力缩成一团往纪惊蛰怀里塞,用很沙哑的带着鼻音的声音说:“我害怕。”
他感觉到纪惊蛰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鬓角和脸颊,这让他觉得很舒服,便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听到纪惊蛰贴在他耳边说:“不要怕啊宝贝,怕也没有用啊。不要怕,不管哪里我都陪你去,不要怕。”
等他退烧之后,便再也不承认这回事。不承认自己主动抱过纪惊蛰,还说“我害怕”,并嘲笑纪惊蛰异想天开,都出现幻觉了。
但其实他记得纪惊蛰说要陪他。
而且他记得纪惊蛰跟顾佳佳说过:“生活是最重要的。”
当时他坐在纪惊蛰旁边,看着纪惊蛰的侧脸,听到这句话,就想到了很多过去的片段,吉光片羽,入了神。
而现在,纪惊蛰也的确身体力行着这句话——不惧怕未知的、还未到来的命运,而专注于眼下的生活。他爱煮茶、爱品酒、爱在那些在蔚迟看来鸡零狗碎的古玩市场泡一下午……这些事情在以前的蔚迟看起来都无聊且无用,但这段时间——他自己都承认,自己好像真的变软弱也变“粘人”了——只要纪惊蛰粘着他,提出要和他去哪儿、做什么,他一般都不太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