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终究和一场置身事外的梦不同。
从相辜春到沈折雪,涉川千里,踏冰而行,到此刻终是冰裂命改,他却并未沉入昏暗的水底,而是踏实得落了地。
时渊抬起头,红月般的双眸内氤氲了大片的雾气,眼眶再也承不住,“吧嗒”一声眼泪坠了下去,在结冰的地面冻出一枚枚晶莹剔透的珠子。
激动之下时渊将沈折雪重重按在腹部内侧那块绒毛内,再用爪子将他严丝合缝地拢住。
他的师尊已该换了样貌,驳杂的魂魄已然融圆,成了千年前他惊鸿一面的魂魄。
而他亦不复当年的模样了。
一千年,当真是白驹过隙,却又是沧海桑田。
“师尊,师尊……”他沙哑了嗓音,本该千言万语的时刻,却好似什么也不会讲,什么也讲不出来,唯有一声声的“师尊”出口,仿佛天地鸿蒙,星移斗转,也不过这一声了。
失而复得,久别重逢。
“你们怎样?”周凌站在他们不远处,手握缘木沉下气息。
方才烛台骤然喷出大股火焰,独醒几乎在瞬息间弥散在整个大阵内。
彼时沈折雪眼一闭便昏厥过去,时渊化出真身,以灵力探过他的识海,左眼下却随之传来强烈的灼烧感,令他也陷入了昏迷。
严远寒尚且在盘膝打坐逼出体内的傀儡线,周二此刻更无战力,再加上一个被传送到这里便昏死过去的裴荆,简直全员老弱病残。
从沈折雪昏迷后,时渊便将他整个圈在内,即使自己也失去了意识亦未有丝毫放松,谁都不能靠近半分。
如今他们终于醒来,周二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过量的独醒确实唤醒了他们的旧日回忆。
被迫走马观花地看完自己的前半生并不好受,但也只是让他们失神头疼,却未想到这对师徒有如此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