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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春剑躺剑在台,闻言一个大翻身,就要往地上掉,被相辜春单手捞住了。

相辜春无奈道:“因为还赌着气。”

微生睁大了眼,“剑也会生气?”

“剑若生出灵智,与草木灵华无异,草木有四季常性,剑灵也各有秉性。”相辜春看着手里的辜春剑,笑了笑道:“我这把脾气不大好。”

他将剑横过来,横平着递到微生面前,“试试看?”

这向来老成的少年第一次露出了青涩茫然的神情,他目光在相辜春和他手里的剑间几个来回,轻声道:“可以吗?”

通常是不可以的,辜春剑是个傲气的性子,由仙庭赠与上修界的精光玄铁所造,能愿意追随相辜春已然是破天荒的机缘,从前即便是含山的长老真人都不能轻易令它出鞘。

放在以前它要是让这么个山村野小子摸了,是要抽对方屁股蛋撵得他满山跑的。

得到肯定答复后,微生似乎是犹豫了片刻,伸出手轻轻搭在了剑柄上。

刹那间过电般的灵流自剑柄顺传抵到他体内。

豁然间天地明朗,百川归海,他仿佛脱离了这伤痕累累的躯壳,成了窗外那自由自在的清风,吹着山川湖海覆上了雪,松涛如怒,卷碎了叶片上的冰,万年晶莹折射着人间气象。

他走出了这偏远的村庄,看见繁华的城池热闹的集市,小贩草扎上的糖葫芦晶莹剔透,屋下是去年春日的燕子窝,转角处有少年少女伸手去掰檐边倒挂的冰凌。

更远的地方,万千骸骨堆叠在滚滚邪流河旁,那是百姓的遗骨分不清男女,看不清长相,更遑论是来路与去向;再深的黑暗中连骸骨都已磨灭,白灰像是又一场雪在飘落,一层层覆盖着,铺出一片茫茫的雪漠,门派的玉牌和法器逐渐被掩埋。

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

拼死一搏后,也不过是这样一场沙雪罢了。

愤怒、痛苦、悲怆、绝望……巨大的涡流将少年没了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