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说他从前并不住在这村子里,他几乎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得太长,讲到这些的时候,他倒忽然很庆幸修士已经发现了他的异常。
他小时候被养在南边的渔民家里,后来被变卖到了北方,中途遇上一场邪流,他们那车孩子全都跑散,他被一名下修界的医修老道收养,过了两年的安定日子。
再后来老道也没了,他颠沛流离,又从北方走回了南方。
微生气力不济,只絮絮耳语,好像说的都是甚么无关紧要的闲话,轻飘飘的如屋外纷纷的雪花。
相辜春每次都在话尾应声,再补上几句,他没有什么好讲的过去,那身世事连含山有云都少有人知,听来亦十分荒诞。
他想说自己其实并不叫薛声,而是名作相辜春,但这个名字出自严远寒,相饮离也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相辜春”。
师尊不认为他能给这孩子冠姓,也不觉得人和剑能共用一个名字,然而那时这名姓已被他记住,太清宗更是有不少人这样喊他。
相饮离不知为何一直叫他“阿雪”。
话到最后微生已不知晓在胡言乱语什么,窗外的天似乎在慢慢变亮,又也许是他的幻觉。
随后他听见了几声惊呼和喊叫。
微生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他这一昏便是两天一夜。
村民们发现他们后,当机立断兵分几路,村子里的人不会正儿八经的医术,但平日里上山打猎采摘难免受伤,紧急处理个伤口还是勉强可行。于是留下几个有经验的负责照顾,其余腿脚快的则下山去请大夫。
慢慢的喧哗声小了下去,又是一个黄昏。
微生迷迷瞪瞪睁开了眼,侧头看去,窗外群山素裹银妆,皑皑的雪上铺满落霞,流光溢彩。
视野内的白雾散去,他看见相辜春趴在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小木桌上,手里是那把从天而降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