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辜春艰难地睁开了眼。
他眼前灰蒙蒙似蒙了层雾,只能看见微弱的一线光亮。
喉头滚动,依然一句囫囵话都讲不成,唇齿溢出破碎的气息。
“你别慌你别慌。”那少年音忽远忽近,相辜春勉力才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一缕药草香拂来,手腕被拿出了棉被,是有人搭了指在他脉上。
那少年人“唔”了声,仔细切着他的脉象,末了长长舒了口气,极其欣慰一般道:“天呐,真的没异化,太好了。”语气里是盖不住的欢喜。
“莫怕,我是个凡人,这里是我家,没什么危险,你先好生休息着,我去给你弄点水来喝。”
那声音的主人小跑着出了屋,相辜春仰躺在木板床上,不久前的画面一帧帧闪过脑海。
他记得东边发生了大规模的邪流感染事件,连七城受困,他与师尊前来救援。
邪流河二度涨潮,引发天顶黑涡,他们作为断后的几人,已无生机可言。
相饮离与他躲到了一处山洞中,两人受伤颇重,相饮离更是强弩之末,灵气枯竭。
如此境地相辜春却是不慌不忙,他之一生都在等这个时刻。
如严远寒所言,他便是相掌门行到山穷水尽时的那一个机缘。
归还魂魄后灵力大涨,或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师尊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含山掌门满是血污的脸上一如从前的温和,笑道:“不要怪远寒,他是为了我。你早就不是一个容器了,你是我的弟子,帮我撑着含山,也尽力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