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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辜春仔细想了想,见闻是有许多,但难以忘怀的却几乎没有。

他慢慢摇了头,“师尊,我不懂,山是山,水是水,人是人,并无多少不同。”

他这话换成旁人听来怕不是要斥一声小儿无知,但相饮离听罢也不过是笑了笑,屈指敲了敲徒弟的额头,道:“那人情百态可有看到?”

昔日相饮离让徒弟去悟这人间道,因相辜春于人情世故上就和缺了根筋一般,木讷而不知分辨,长到这么大还仿佛在鹦鹉学舌。

但这却也怪不到他的身上。

当年严远寒为了救回垂死的师兄,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落地不久的婴孩,那婴孩就生在太古灭邪印中,天地做床盖,银花藤蔓当他的襁褓。

婴童的生母已化作那漫天的银光,或许是身染邪流欲意同归于尽,还是力有不逮的殊死一搏,严远寒不知晓,但他知道,这个流着仙庭血脉的孩子能救他的师兄一命。

严远寒来之前那婴孩已啼哭了数日,身子也极其虚弱,灌灵力再辅重药下去也许能活,也许就从此一命呜呼。

严远寒听闻消息不远万里赶到,冒着被邪息感染的风险抢到了这个机会。

他并不是为了救这个孩子,他要找的就是个强大的容器。

原本微末的希望是仙庭真仙的遗物或残躯,直到严长老摔在银花丛中,颤颤拨开花叶,才看见那脸蛋涨得紫红的孩子。

他以秘法散去婴孩的大半魂魄,将师兄重伤的一缕魂融入其中。

这个孩子活了下来,但也许将来某一日,他将要撕裂魂魄,将原本属于相辜春的那缕灵魂归还于他。

也是因为魂魄掺杂的缘故,相辜春对人情百态过于麻木,喜怒哀乐一概不通,等到再长大些岁数,这些情感也是转瞬即逝。

他会对辜春剑灵像对待一个活人一样亲昵,也会对一个活人像对一把剑那样淡漠。

偏偏他又天资聪颖,于修炼一途上更是悟性过人,修无情道的尊者曾说他心如止水,是真正的大道无情,心无杂念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