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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腻的河道内像是被无形的大棍搅动,又好似一瞬间烧开了,变得滚烫沸腾,深处传来气泡破碎般的“噗噗”声。

弥散的雾气逐渐凝成了一条条的雾带,围绕在他周身,逐渐裹紧、纠缠,透过衣料渗入皮肤,和逆流的河水交织成了黑茧,把他困在其中。

窒息和晕眩感阵阵袭来,沈折雪习以为常,法诀变换,银光璀璨的繁复阵圈激荡四散,却只在半空留下短暂的残影。

黑茧逐渐收缩,夜空的圆月渐渐变得明朗。

月色如霜,照亮了寸草不生的荒野。

沈折雪深吸一口气,身边也没有能让他扶的树石,只能慢吞吞地坐下,坐时没坐稳,歪在了地上,索性就原地躺平,手搭在额头,便再也动弹不得,唯有天上一盘孤轮相对。

身下垫着的土地完全被侵蚀,没有泥土也没有生物,唯有白灰,如同用沙铺成的一片死地。

方圆百里,再无活物了。

这么大的动静,该怎么和小崽子们解释。

沈折雪模模糊糊地想,目光逐渐涣散,那些沸腾在血脉中的邪气汹涌反扑,怎会愿意被一副血肉躯壳束缚。

沈折雪拧着眉,喝了一声:“安静!”

自然是没有用处,但喊出来也能好受些许。

待到月头移了一个方位,沈折雪这才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挣着想撑起来,结果还是没起成。

万幸储物玉牌中还有一把筝,可怜还没被弹几下,先当了拐杖的用处。

沈折雪一瘸一拐走了半天,忽见远方天空倏忽亮起一朵青色的烟火。

那是太清宗的传讯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