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要给他拿一副拨片,被他拒绝了:“谁一大老爷们儿戴那么娘唧唧的东西,你看好了啊。”

他说罢坐直了身子,两腿平放,琵琶放在两腿之间,琵琶面板与身体正面形成45°夹角——标准得可以印上教科书的演奏姿势。

虞姝隐隐开始期待起来。

沈佑霖得意地看了她一眼,转轴拨弦三两声,血色罗裙翻酒污。

虞姝后退一小步,发间的珠钗应声碎。狗窝里熟睡的窦娥垂死梦中惊坐起,呜呜咽咽地叫着跑远了。

只见他低眉信手续续弹,张飞怒吼决生死。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壮汉后人妖。

大弦嘈嘈如山崩,小弦切切如地裂。嘈嘈切切错杂弹,大刀小刀落耳道。

老树乌鸦声声泣,两岸猿猴声声啼。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虞姝悔恨丛生,愿此时无声直至地老天荒。银瓶乍破泥浆迸,老驴受惊啊呃叫。曲终罢手信手拨,四弦一声如指甲刮上大黑板。

虞姝:我聋了。

沈佑霖看着她满含热泪的双眼,满意地扬起下巴:“你还嫩,多学着点。”

阿姨在厨房叫沈佑霖去拿切好的水果,那声音带着往日没有的轻颤和急切。

沈佑霖一走,虞姝抱着心爱的琵琶泪流满面,痛心疾首地抚摸小琵琶:“小琶,小琶你受苦了。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再也不会让那个王八蛋碰你一下了。”

——

沈佑霖还和以前一样,仿佛那天晚上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虞姝恨得抓心挠肝,想掐着他的脖子问到底记不记得,又怕刺激到他让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