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得刚好的帕子正正好覆在小郎君的眼皮,随着他懵懵地坐起身,啪嗒一声掉在锦被上。
“公子?”候在外间的知秋听见声,忙进来奉茶。小厮跪在床榻旁替孟均揉了揉腿。
“你肩怎么了?”
润了润喉的小郎君声音还有些闷,他瞧着知秋明显僵着的肩,一直藏在被里的左手半握着,只平静地问道。
游廊里,拿着扫帚的下人正忙碌着。先洒过一遍水,再轻轻扫去落花,轻唰唰的声响,一下接着一下,那声响仿佛落在了知秋面上,褪去了仅剩的血色。
原本守夜之人是不能睡得太沉,可昨夜里也不知怎么了,他明明好端端地坐在外间打络子,左不过看了眼窗外,登时便睡熟了过去,刚刚听见里间的动静才醒。
白着脸的小厮料到瞒不过去,连忙磕着头,“公子,小的知错了。小的也不知昨夜怎得了,还请公子责罚。”
知秋虽说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可他睡着是实情。更何况是如今这档口,也亏得孟均并未出什么事,不然他就算死,也难辞其咎。
“不碍事。”孟均摇头,他忖了忖,细细问了昨夜知秋睡过去的经过,这才随意找了个借口遣了小厮去忙。
等游廊下脚步远去,小郎君鼻尖已经萌出了一层细汗。他抿紧下唇,竖起耳朵听了半晌,方才将一直藏着的左手摊开。
缠绕在指尖,握在手心里的,是几根青丝。
不知从何而来,却被他紧紧地捏住。
小郎君深深吸了口气,他只记得昨夜里死死抱住了一朵软和的云,可眼下,缠在指尖的这发丝显然与自己的不大相同。
孟均小心拿着与自己的发梢仔细比了比,来不及害怕,那双略肿的丹凤眼忽得亮了一瞬。
压在腔子里的心倏地紧紧提了起来,小郎君死死咬住唇,又轻轻地将这几根青丝放在鼻尖。
一夜光阴,那股熟悉的清甜虽不再明显,却也淡淡的。仿佛一根细细的线,又好似一阵春风,吹得那颗压抑的心忽忽便飘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