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桌前,专注地剪着手中的东西,他已这样剪了五天了,不肯让任何人帮忙。
他也不像最初时那样总哭了,疼痛没有减少半分,他只是开始习惯了。
“师兄,还在剪呢?”江寻雅带着庆忌踏进来,看着虚妄忙碌的手,蹙了眉头,“这烛藤这么粗糙,你手都磨出血了,歇一会吧。”
虚妄在剪的烛藤,是一种特殊的藤蔓,成熟的藤蔓约有两指粗,将它剪成小段插在烛台里用灵火点燃,具有招魂的作用。一旦点燃,风吹不动雨打不灭,只有当有魂魄靠近一丈内,它才会被风吹了似的熠熠闪动。
烛藤点燃后也只能用灵力灭,但剪和摆放的过程不能用丝毫灵力,否则混入的灵力会影响它的效力。
“妄兄,你已经几日没合眼了。”庆忌劝道,“先休息下吧。”
虚妄摇头,没抬眼:“我还得抓紧,早点弄好,他就能早点回来。”
江寻雅担忧地看着虚妄:“烛藤只要放一个在门口就行了,只要他靠近,你就能知道了。”
“山路太黑。”虚妄垂眸,轻声道,“我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烛藤在一尺内可以互相感应,也就是说,摆放的多盏烛藤只要间隔在感应范围内,哪怕排上几万里,只要魂魄靠近第一盏,最后一盏也能感应到。
虚妄剪好插好所有的烛藤,就开始从池唯容的床边往山下摆。且他是一对对的摆,两个相对的烛台之间,留了约两人能并排而立的距离,山门口到山脚的长阶,每级阶梯,一边摆一个。
三千三百三十三级石阶,再加上花林到房间,以及其他一些连接的路,他最后共摆了六千六百六十六盏烛藤。
他摆了整整七天七夜。
摆完山脚石阶上的最后一盏烛藤,他抬起手,蓝色灵火在他手中聚集,他双手朝下向前轻轻一挥,灵火便向前窜去,将烛藤一盏盏点亮。
他转身,烛火在他身后漾开了去,他周身也被映照得染上一层浅蓝色光晕。他拿出酌一壶,拔掉盖子,仔仔细细地在山脚洒了一圈。
他静立在第一道石阶上许久,烛藤一直稳定地燃烧着,没有一丝风吹草动。寒风又起时,他转身回了房。
他上了床,将池唯容揽进自己怀里。这人身上总是冰凉的,他用尽了一切方法都捂不热,但他每日还是固执地把人抱在怀里捂着,直到后来自己浑身都凉透了,也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