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谢淮书房的方向,搓了搓脸颊。
……太奇怪了。
他怎么会因为谢淮的一两句话,就突然被刺激得掉眼泪?谢淮明明说的是事实啊,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而且他明明也期望能跟谢淮一直做朋友来着。
易岚努力回忆着他与谢淮之间做过的事情,心里不禁有些七上八下。
朋友……会在他累得时候将他拥入怀中吗?会不经意地注意到他穿着单薄,就立即把外套披在他身上吗?会那么温柔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吗?
应该是不会的。
他记得千年前的谢淮也很照顾他,但古人讲究克己复礼,一举一动都没有那么肆意,谢淮也几乎不曾对他做出过什么亲密的举止。但千年后……他与谢淮之间的相处方式,真的是朋友之间的正常方式吗?
易岚不太懂。
但他忽而发现,如果他和谢淮回到千年前的相处方式,他竟然会觉得失落。
易岚觉得自己的脑海乱哄哄的,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啪叽”一下倒在床上,把脸埋进了柔软的羽绒被里。
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易岚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来祝他杀青愉快,并且约他去吃火锅的秦一夏。
杀青后,易岚有差不多一周的休息时间,从下周开始才开始接其他通告,易岚便跟她约了明天晚上,并且简单说了一下回回的事情,打算到时候带着回回一起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易岚感觉自己还在看着手机屏幕,但已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次日阳光从窗帘缝隙里落到他的脸颊上,他才晕乎乎地醒来,托昨晚谢淮那杯蜂蜜水的功劳,他倒是没有什么头疼的醉酒后遗症。
不过不同于谢淮醒酒后的记忆断层,易岚对于自己昨晚喝醉后发生的事情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他大字形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幽幽叹了口气。
不过在他洗漱完,忐忑不安地推开门之后,发现谢淮的书房与卧室门都是打开的,里面空无一人。
餐桌上摆着已经做好的早餐,培根煎蛋和煎吐司,以及两杯温牛奶,都放在保温罩下。
易岚盯着那两份给他和回回准备的早餐,沉默了许久,去将回回从床上叫起来,一起吃了早餐。
这一整天谢淮都没回来,也没有联系过易岚,还是应天打来电话说已经订好了附近餐馆的饭,易岚抿了抿唇,便将自己晚上带着回回去跟秦一夏吃饭的事情说了,让应天转告谢淮。
那厢,应天扣了电话,转头就看向旁边面沉如水的谢淮,神色同情:“岚岚不禁没有为你伤心难过,甚至还有心情晚上去跟朋友聚餐……兄弟,路漫漫啊。”
谢淮一言不发,左手修长的手指却攥紧了手中文件,线条分明的手背上突起清晰的青筋,那条腕骨上的疤痕也愈发明显。
应天瞥到那道疤痕,下意识问:“你这道疤……到底怎么来的?不会是跟岚岚有关吧?”
这道疤是他闭关出来后谢淮才有的,他曾经问过几次,但谢淮都避而不谈,有一次他喝醉了轴劲上来,非要谢淮说一声,谢淮甚至还冷着脸跟他动了手——或者是,单方面地暴揍了他这个醉鬼。
然而这一次,谢淮终于没有再扯开话题,淡淡道:“当时天雷落下,我去抓了一把。”
他想抓的,其实是那个被淹没在雷电之中的身影。
然而落雷的速度终究是比他的身手快,所以他抬手一搂,只搂住了一缕泄出的雷光,留下了这一道再也抹不掉的疤痕
应天闻言悚然。
“你……你他妈疯了吧?老谢!”应天都有些语无伦次了,“那是什么?那是禁术引来的天雷,跟咱们突破渡劫时的小打小闹不一样!就算咱们是上古神兽,也是会死的!”
谢淮望着窗外,轻轻颔首:“是啊,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