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替嫁的新娘(三十)

失去光明之后,塔塔陷入了短暂的恐慌无措之中。

但好在诺亚及时地安抚了她的情绪,不断地用语言和肢体动作告诉她,他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她。

塔塔才逐渐平静下来。

早上窗外的阳光明媚温暖。

虽然诺亚很厌烦刺眼的阳光,但他知道多晒晒太阳对人类幼崽的心情有积极的作用,于是柔声地询问:“塔塔,要去窗边晒会儿太阳吗?”

塔塔咬着唇瓣,为难道,“我走不过去......”

骤然失明之后,平日里习惯的生活环境仿佛也变得格外陌生了起来。塔塔压根儿想不起来这个房间里家具的布局和桌椅间的距离是多少,她只觉得自己每走一步路都会迷失方向,被半路可能出现的障碍物绊倒。

诺亚倒是不急,他挥手施展法力,变出一阵柔软的风,将塔塔包裹在其中。

轻缓的嗓音在塔塔的耳边响起,鼓励着她迈步,“你放心地往前走,顺着风的力道,它会指引你去往想要去的地方。”

两只水晶般耀眼的红眸一错不错地盯着塔塔,本该只有冰雪的兽瞳里此时装满了对少女的担忧和关心。诺亚缓缓放开扶住塔塔的双手,让她独自一人站在地上。

如果按照诺亚霸道专.制的本性,他更愿意将塔塔永远锁在自己的身边。

甚至有那么短暂的一刻,他在心里卑劣的窃喜塔塔的失明。

看着她柔软无依地靠在自己怀里,苍白羸弱的小脸上写满了彷徨无措。似是一只初生的幼鸟失去了母亲的庇护,被野兽叼回了自己的巢穴,连羽毛都还尚且湿漉漉的,小翅膀摇摇晃晃压根不能飞离。

如果就此折断翅膀......

这样的话,她就永远都无法离开他了。

那一瞬间的恶意险些将诺亚吞噬殆尽,好在他迅速的压下了心底偏执的念头,重新清醒过来。

这一次,每一步都是按照计划走的。

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诺亚恋恋不舍地望着离他半步远的少女,嘴里还在不情不愿地继续说着鼓励她自己走动的话。

他很了解塔塔,这小姑娘娇气归娇气,但骨子里又倔强得很。哪怕现在不停地抗拒走路,可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更加厌烦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一切都依赖他生存的模样。

还不如早早帮她学会自立,这样等她反应过来之后,还会更加喜欢他。

塔塔不知道诺亚暗藏的小心机,她胆小地站在原地,把头摇成了个拨浪鼓,不断地退缩,“我害怕......什么也看不见,我会摔跤的。”

“不会的,塔塔,你放心。”诺亚耐心地劝着,大手轻轻拍抚着塔塔的后背,让她安下心来,“你试着往前走一走,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好。”塔塔深吸一口气,满脑子胆战心惊,在彻底的黑暗之中,颤巍巍地迈了一小步。

抬腿,踩下。

呼——

没有摔倒。

她大大的松了口气。

萦绕在周身的清风,温暖又柔软,润物细无声地调整着塔塔迈步的方向和距离,一点点地将她送到了窗边太阳照耀着的长椅处。

“哇......真的好厉害。”塔塔的膝盖触碰到了熟悉的软垫,惊喜地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好神奇!”

身边的风在指尖打了个旋儿,像是有意识般的凝聚成了一根指头的模样,在少女软软的酒窝处戳了戳,接着又有意无意地从唇角擦过,最后消散在空气之中。

冰冰凉的触感,但不难受。

而且......

诺亚的手指也是冰凉的。

刚刚那串动作,就像是诺亚亲自戳她脸颊的感觉。

塔塔脸颊忍不住微红。

下意识抿了抿唇角,想要压下胸腔里涌出来淡淡的热流。

脑子里闪过昨晚两人亲吻时的画面,亲昵纠/缠的肢体,压抑不住的急促喘/息声,和她羞到极致溢出的呜咽声。

朦朦胧胧的破碎记忆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牢牢压在少女脖颈后,蓬松的金色卷发与流水般柔顺的鸦黑长发交织,铺散了一地暧.昧春/光。

那些激烈到沸腾的感觉一阵阵地在记忆里苏醒,烟花似的炸开细密的白光。

那一瞬间,塔塔都忘记了自己失明的沮丧,只听得到自己心跳声。

快走开,快走开!

塔塔连忙驱赶走脑子里的颜色废料。

扑腾一下抱着脑袋,将自己埋在了长椅上,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脸,不敢去看诺亚。

当然......她就算现在想看,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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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塔的眼睛成了现在这种样子,哪怕诺亚不是故意为之,但或多或少也和他那两颗自己控制不住的血族尖牙有关。每次一对上少女哭过之后通红的眼眶,和那双蒙了层薄雾似的漂亮瞳孔,诺亚心里的愧疚感都不知不觉的又增添了一分。

因此塔塔非常自信,无论她现在提什么要求,诺亚都应该会愿意答应。

塔塔坐在窗边的长椅上晒太阳,忽然直起身子,脸对着黑暗里的诺亚:“诺亚,昨天我在花园里已经逛够了,今天下午我要去王宫外面玩。”

“不行,外面太危险了。”诺亚闻言,想也不想果断拒绝。

塔塔:“......????”

为什么他还能这么冷漠!!?

这怎么和她想象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塔塔委屈地瘪起嘴。

屈起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白嫩柔软的脸庞上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娇气极了。

她伸手遥遥指着诺亚的鼻尖,控诉道,“我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不愿意满足我的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着眼眶里又开始蓄积起眼泪,仿佛诺亚再拒绝的话,她就立刻哭出来。

心里却很冷静,在盘算着能从这件事中得到多少益处。

在方才那一顿又哭又闹之后,塔塔终于找回了离家出走的理智,逐渐记起了自己这幅失明的状态是可以恢复的。心情慢慢地平和了下来,塔塔有一瞬间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脑袋埋进去。

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