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
到了四月份后,室外的气温还是很冷,偶尔大雪纷飞落在窗沿上,一整个晚上积雪都不会融化。
就算平常不下雪的时候,也是阴天居多。
厚厚的积云挡住了天空中的太阳,从早到晚一整天都阴沉沉的。空气里像是弥漫着永远不会散去的大雾,灰蒙蒙的雾霭阻挡了外界的视线,站在窗边极目眺望,除了灰雾什么也看不清。
傍晚,塔塔从睡梦中醒来。
梦里还是那一片辽阔无垠的皑皑雪地,她一个人孤独地漫步在风雪里。
天空是极致的黑色,雪地是极致的白色。
除此以外,没有其他任何颜色。
没有太阳和月亮,也没有明亮的星星。
踟蹰独行的少女,偶尔回头看到身后那一串细小蜿蜒的脚步,深深浅浅是她之前走过的路。
可是还没有等她分辨清楚来路的方向,片刻之后,这些脚印就被迎面无休止的大风吹拂裹挟着雪粒子,将一切痕迹全部掩埋。
仿佛什么都没留下。
只有虚无。
之前那次误会之后,诺亚看到塔塔惊慌失措的表情,知道小姑娘是真的被他吓到了。
恢复理智后,诺亚放柔了声音不断地哄着塔塔。
为了不让塔塔对他产生抗拒感,诺亚认真地和塔塔解释,说她做噩梦是因为他当时没有好好控制情绪,才影响到了睡梦里的她。并且还主动保证,他会逐渐克制好情绪不再做出让她害怕的事情。
但塔塔将信将疑,总觉得不止如此。
那个梦......
似乎不仅仅只和塔塔有关,也和跳出这个任务世界后最原本的她有关系。
至于究竟是什么关系。
作为一个失去所有记忆的人,塔塔除了这些任务相关的记忆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也向客服小胖桃询问过这个梦境的事情,可不出意料的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塔塔只能每天多睡一会儿觉,期待能够借此多做一些相关的梦境。
她相信总有一天,她能够找到最初的真相。
“明天会不会还是阴天啊......我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
小姑娘半直起身趴在棺材边上,远远地看了眼窗外雾霭沉沉的天空,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
这几个月诺亚的身体一直在逐渐恢复。
他的身边从最初的一点儿光都不能见,到现在已经可以勉强接受不算刺眼明亮的光线。因此到了白天如果不是艳阳高照的气候,他们俩就可以直接拉开窗帘睡觉。
有时候到了塔塔该晒太阳的时间,诺亚还会主动挪到靠近窗边光线较弱的地方,陪着坐在窗台下的塔塔聊天。
但是最近一直都是阴天。
塔塔心情很是郁闷。
连每日定期去窗边光亮处坐一会儿的精神都提不起来,索性懒洋洋地窝在棺材里继续睡觉。
暮色悄然降临,看着窗外最后一丝光亮沉寂于远方看不清的浓雾之中,塔塔翻了个身又重新躺回了棺材中。
她像一只小虾米般侧躺着蜷缩在棺材里,单薄细弱的身躯只占了一小半地方。满头金色的长发柔顺如锦缎披散在身上,凌乱中又带着一丝少女无瑕的妩媚感。
塔塔恢复原本的金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二月初的一天早晨,塔塔在盥洗室的镜子前洗漱,偶然发现自己原本的金发已经从发根处长了出来,浅色的发丝在光线下格外明显。
那天她在盥洗室里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走出来,和诺亚坦白了珀西瓦尔家替换新娘的这件事,也解释清楚了她其实是金发而不是棕黑色头发。
塔塔倒是不担心诺亚会因为偷偷替换新娘的问题惩罚她。
她心里有种莫名的自信,如果来的是真正的克里斯蒂娜,估计会和之前无数个人类贵族少女一样,连棺材最外层的封印都打不开就徒劳而返。
——这种算得上自恋的盲目自信,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随着她恢复了对系统任务的记忆后,塔塔隐约产生了一个很难用正常理由来解释的直觉。
她总觉得这个任务里,每天同她朝夕相处的始祖诺亚,和从新年舞会后再也没有见过的亲王西蒙,都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仿佛和之前任务里的......那些姓顾的男人,在细节和性格上面,总有那么一些若有若无的相似感。
在之前的任务里塔塔的确也怀疑过,任务中那些姓顾的男人之间一定有种必然的联系。可这个任务是西方背景下,一时之间找不到姓顾的男性,让塔塔只能暂时将这个怀疑搁置下来,一直在暗中观察是否有这样一个人。
但她最终观察的结果实在是太离谱了,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