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夜晚的海边,风浪有些大。
海风裹着细细的水雾和砂石,一阵一阵地从身边刮过。远处白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礁石,浅滩的浪花翻滚着起起伏伏,更显得此时周遭环境悠远寂寥。
阿树只穿了一条单薄的小白裙,蓬松柔软的裙子堪堪垂落在膝盖上半截,两条纤细白皙的小腿裸露在外面。
海风一吹,小姑娘下意识打了个颤,手机照射地面的光线也晃了晃。
阿树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抬头看了眼前方的路。
她已经走过漫长的沙滩,终于来到别墅外围的花园。阿树隐约记得,穿过这个花园后再走两分钟,就能看到别墅的大门。
但她的手机从昨日到现在都没有充过电,手机电量已经开始闪红光,提醒她电量不足百分之三。
可是手电筒不能关。
阿树从小就胆子小,怕黑。
但她想象力又极其丰富。
此时正是盛夏植物繁茂的季节。
小花园里灌木丛生,高高低低的树木花草盛放在石板路两侧。
夜色昏黑朦胧,那些茂盛生长的树叶枝杈在海风中摇曳着,像是一团团张牙舞爪的黑影,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路过的人一口吞掉。
方才阿树习惯性地举着手机,在半空中探了探路。
正好一阵风吹过,她差点没被路边那些黑黢黢的树影吓得跳起来,赶紧在心里狂念叨“这个世界没有鬼”,才冷静下来。
到现在还背后发凉。
阿树赶紧老老实实垂下头,将手机的光线聚焦在地面,不敢再乱看乱想。
阿弥陀佛。
唯物主义万岁。
呜呜呜真的好可怕啊。
忽然,身后不知道哪棵树上窜出一只鸟,一记尖声长鸣后,冲破繁茂的树叶丛,带动着枝叶疏疏摩擦,好半天才停了声响。
阿树又被这冷不丁的响动吓得一哆嗦,瞬间脸色惨白。
更是不敢抬头乱看,一个劲儿地埋头往前跑,神色匆匆忙忙,希望下一秒就能跑到花园的尽头。
一边跑,阿树一边用余光扫了眼道路两边的植物。
矮灌木越来越多,看来已经穿越整片花园,很快就要到出口了。
她一直高高悬着的心,这才缓缓放下一半。
然而还没等她松口气,手上的手机“叮——”的一声长鸣,手电筒闪烁了三下,手机黑屏没电了。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啊——
阿树用力捂住嘴,才制止住喉咙里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敢乱动。
眼前的环境什么也看不见,就连方才隐隐约约的树影和道路也找不到方向。
像是顷刻间将她扔进一瓶浓黑无光的墨水瓶中,对黑暗的恐惧几乎让阿树连呼吸都感觉到压抑和窒息。
两条腿不自觉地发软。
阿树有些绝望,但她仍坚持着咬牙,试探着抬起手,全凭刚才的记忆想要找到往前走的路。
一步。
两步。
让她更绝望的是,黑暗使她全然迷失了方向感。
当她迈出第三步的时候,却意外地踢到了道路旁边的大树。一旁矮灌木的树枝从下边伸出来,正好挂在她的裙摆上。
坚硬细小的枝丫划过小腿皮肤,隐隐有一丝火辣辣的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