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川就是个十足的混蛋!
大混蛋!
晨光熹微,阿树半躺在摇椅上,一边在心里痛骂顾临川,一边百无聊赖地抬着头,数着老槐树枝丫上仅剩的几片枯叶。
她身上裹着厚厚的白狐裘锦袍,手里揣着暖炉,身边不远处还放着几盆无烟的银丝炭,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气。
这里是是重燕山,魔教的地盘。
阿树已经被掳来整整七日了。
从杭州来重燕山的路上,阿树被顾临川喂了药一直昏睡,到了这个院子后她才醒来,醒着的时间也有三日了。
那晚顾临川和阿树说好,第二日他亲手做酥雪糕给阿树吃。阿树想着趁这个机会,将胖桃给她伪造的魔教令牌放到顾临川的房间内,便一大早就去了顾临川的院子。
谁知道顾临川那个卑鄙小人,竟然在酥雪糕中放迷药!
阿树毫无防备,吃了小半碟酥雪糕,直接昏睡过去。
等她醒来以后,就已经在了重燕山现在这个院子里。
门外都是魔教之人,她根本无法离开。
胖桃只能和阿树维持三天的联系。三天一过,哪怕当时阿树还在昏迷中,胖桃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被迫切断了与阿树的联系。
而阿树被顾临川带走的那天,君一还藏在南谷主身边收集情报,等他回到谢府的时候,估计也只能看到人去楼空。
哥哥现在了无音讯,胖桃也联系不上,阿树只能寄希望于君一回到谢府发现她失踪后,能快点找到自己。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阿树趁着顾临川去小厨房给她做酥雪糕的时候,已经将魔教令牌偷偷地放到了他的衣柜深处。
只要有人去搜查他的房间,就一定能找到这块令牌。
希望君一能去顾临川的房里搜一搜,顺便举报给谢家主。
这样,谢琅身上的罪名就能洗清一大半。
她的任务也算是能继续顺利的做下去。
不然的话,她此时被困在院子里,叫天天不灵,根本没法完成任务。
也不知道顾临川是胆怯,还是魔教给他安排了其他任务,抽不开身。这三天来,除了阿树在快醒来之前,曾迷迷糊糊听到过顾临川的声音,剩下的时间里,他竟然一次都没有在阿树面前露过面。
就好像,那个掳她来的人不是他一样的。
不过顾临川不露面也是对的。
阿树一开始醒来时气得肺都要炸了,恨不得亲手捅顾临川一刀解气。
而这几天过去,她已经能够安详地躺在院子里,心平气和地数着枝头枯叶,翻看房内特意为她准备的话本。
个人意气不重要。
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真和顾临川闹翻脸了,万一他杀人灭口,那这个任务就要和第一个新手任务一样,被迫宣告失败。
那她才是亏大了。
阿树一直在耐心等待,不吵不闹,表现地十分听话乖巧。
她知道,光凭一己之力,她肯定跑不出重燕山。
顾临川将阿树抓到魔教地盘后,虽然不像抓囚犯似的,将她用绳子捆起来。
但院门上却挂着铁锁,院外还站着不少守卫。
阿树曾趁着送饭丫鬟进来时,偷偷往外瞟了几眼,看到门口那些人高马大的守卫,她只能悻悻地歇下逃跑的念头。
只能等。
无论是顾临川,还是魔教其他人,总会有人出面的。
终于,傍晚夜幕降临的时候,阿树终于等到了她想等的人。
顾临川来了。
晚膳后阿树闲得无聊,躺在槐树下的躺椅上,草草地翻看着手中话本。
偶然间抬眼,看到顾临川站在院门前。
少年身量高大,肩宽腰细,一袭素色黑袍,青墨锦靴,乌发高高束成一束扎在脑后。
他逆着落日夕阳而立,寒冬里冷金色的晚霞映在他的身后,更显得少年眉目殊色,如神仙落笔成画。
黄昏暝暝,光色晦暗。
远处是苍茫群山,平林漠漠,宿鸟归飞,无限地寂寥冷清。
阿树看不清顾临川的表情。
她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来的,又在那里站了多久。
两两相望,一时无话。
曾经有说不完话题的少年和少女,现在只能沉默地看着彼此。
最后,还是顾临川先开口:“丫鬟说你晚上吃的不多,我去山下给你买了些糕点。有糖葫芦,黄米糕,冰糖冻,荷叶糯米糕……”
“我不太饿。”阿树打断他,“不必麻烦了。”
她缓缓站起身,收了手间话本,随意搁置在石桌上。又拢了拢肩上的狐裘坎肩,弯身去拿地上放置的灯笼。
顾临川身法极快,抢在阿树弯腰之前,握住了灯笼的竹柄。
他低声说:“落日了,山里降温降的快。晚晚,我送你回屋。”
看似商量的语气,但动作却不容拒绝。
阿树敏锐地觉察到,顾临川藏在平静面容下的强势。
是一种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的执着。
顾临川很少用这样的语调同阿树说话。
阿树暗自嗤笑一声。
他是觉得,如今她落到了他的地盘,就索性撕破脸面,不必再掩藏自己的本性了吗?
先前阿树没恢复任务相关的记忆时,并不太留意顾临川的各种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