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丁昀飞没有说下去,方宇铎也明白他的意思,解释说:“我是我父亲领养来的,不是他们亲生的。”
“……啊?”丁昀飞挺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方宇铎。
方宇铎一脸平静地说道:“我父亲和我养母结婚以后,一直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我父亲几次想跟我养母提出离婚,可是看到我养母对他这么一心一意,他又不忍心开口,而且离婚对一个女人的名声也不好,所以就一直拖着。后来有一次我父亲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跟她提出了离婚,我养母很固执,坚持不同意离,还说我父亲不爱她也没有关系,只要她能留在我父亲的身边,她什么都愿意。”
“我父亲又心软了,继续和我养母过着有名无实的生活,后来,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家里人就一直催他们要孩子,我父亲又没法跟我养母生孩子,就想了一个办法,跟家里人说他身子有毛病,生不了孩子,然后他就去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我。我父亲当时领养我的时候我已经十岁了,我也不知道当时福利院那么多孩子,我父亲怎么就看中我了,后来我父亲跟我说,那天他见到我的时候我安静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他一个朋友,所以就把我领回家了。我父亲把我领回去之后,我养母一开始是很不乐意的,后来见我父亲主意已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方宇铎说着走到榕树下伸手摸了摸榕树苍老的树皮,继续说道:“我虽然是我父亲领养来的,我父亲却对我视如己出,对我很好,给我吃的,给我穿的,还供我上学,教会我很多东西,最重要的是,他给了我一个家。”
“我们一家三口就这样生活着,虽然我父亲和我养母看起来相敬如宾,但其实是没有感情的,后来我父亲实在是不忍心耽误人家,就跟我养母坦白了,我养母一开始是很不相信的,她一直以为我父亲是不爱她,想着只要她对我父亲好,我父亲总有一天一定会被她的真心所感动,一定会接受她,没想到原来我父亲只是不喜欢女人,她做得再好他也还是不会喜欢。我养母很难过,终于同意跟我父亲离婚,结束了他们长达五年的婚姻。”
丁昀飞安静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样去评判谁对谁错。
方宇铎也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父亲离婚后,本来是想着马上回来找丁树先生的,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父母突然相继病逝,家里刚刚有点起步的生意也突然遭遇重创,我父亲一边忍着悲痛一边忙着生意,每天焦头烂额,一大堆事情都压在他身上,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家里的生意有点起色。生意稳定之后,他把生意都交给了我,收拾着东西就要离开,我那时才十八岁,哪接得下这么重的担子,心里是很害怕的,我也害怕我父亲走了就不回来了,不要我了,我就哭着不让他走,他安慰我,跟我说‘十一年了,我得回去看他,他一定在等我’,说完他就提着行李急匆匆走了……”
方宇铎说到这,眼圈红了,缓了良久,才又说道:“可是没过几天他就回来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那天回来的样子,整个人跟抽了魂一样,失魂落魄、万念俱灰,我问他怎么了,他只喃喃地说‘他走了,都是我不好’,说完他就病倒了,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个月。病好之后他就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生意上,只是我再也没见他笑过了。直到不久前,他走了,临走之前他托我一定要把他的骨灰带到这里葬到丁树先生的身边,托付完,他微笑着说了一句“这下我终于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了”,说完他就合上了眼睛……”
方宇铎说完,转身望着丁昀飞,眼睛红红地说道:“这就是我父亲的故事,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帮他完成遗愿的。”
“嗯。”丁昀飞心里很难受地点了一下头,他也为方宇铎的父亲和原主的小叔俩人之间的感情感到难过和遗憾,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平复了好久,他朝方宇铎走过去,说道:“走吧,我带你回去,我帮你跟我家人说说情,看看他们能不能同意。”
方宇铎感激道:“谢谢。”
“不客气。”丁昀飞说,指了指方宇铎的车子,“你开车进去还是跟我走路进去?”
“不开车了,走路吧。”方宇铎说。
“行。”丁昀飞道,领着方宇铎走进村子,朝他们家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正是傍晚,很多村民都已经收工回家,路上有不少行人,平时村民对于本村的村民是很熟悉的,村里来个陌生人一眼都能看出来。此时,看到丁昀飞和一个陌生男子走在路上,村民都有些好奇,纷纷扭头看着他们,有的还在低声议论:“这个年轻人是谁啊?看起来像是城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