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元元年,六月一日,未时三刻。
比傅思还要早一个月。
傅思疑惑看向对方,住持并不停笔,边写边道:“先帝半辈子都在为他筹谋,从他出生那刻就开始了。”
傅思心口沉闷。
他想到,先帝为傅忆处心积虑的绸缪,也与他有关——
只不过,他是不受偏爱,甚至可以随时牺牲的那一个。
“你可知道,楚国傅家往上数辈,长子皆没落到好下场——宫中甚至有传言,傅家血腥手段取代前朝,因此受到诅咒,报应在历代长子身上。”
傅思抿着唇摇头。
或许有这样的传言,但他从未留心过——他生来就担负上煞星的名头,众人对他避之不及,他也自觉远离繁华。虽偶然听到有人议论,傅思哪会知道他们说的是那一桩不祥?
现在他知道了。
原来傅思生在六月一日。
难怪陆沉会在儿童节给他过生日。
可,小孩应该过阴历生日,应该在弱冠成年时,光明正大热热闹闹地过一次生日。
可惜,他至死也只有十九岁。
傅思同情他,也同情自己。喉咙发紧,说出的话嘶哑滞涩:“因为怕长子的厄运落在傅忆身上,所以,先帝将我称作长子。真是,为之计深远。”
住持垂眼,幽幽叹息:“傅忆出生在陈州——从前草原最肥沃的土地。当年我带着阿沉逃走,已经到了极偏僻荒芜的地方,却还是被抓了回来。
所有人都以为傅忆生于康元二年,生母是偶然被皇帝临幸的边境逃奴,没福气,难产丢了性命。没人知道,她叫明月沉,是尊贵的草原公主,是楚国大皇子傅胤觉一生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