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精准的天雷,恰巧烧了两座相距甚远的粮仓?再者,就算是雷火,燃烧总要时间,六十人六十双手,一人一盆水,怎么也能救下部分,怎么至于颗粒不剩?
虽然此战确实打得荒唐,但傅思不相信粮仓失火是所谓天意。就算上天有灵,也不会做出焚烧粮食的糊涂事来。肯定是人为,既然是人为就会有破绽,也不会在瞬息间完成以至于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所以——
守卫在撒谎。
六十个守卫都在撒谎。
傅思绕粮仓行走,脚下是粮草烧成的灰烬,昨夜打雷却未下雨,因此灰烬还蓬松干燥着。
傅思身穿楚国军服——他来陈州以后一向身先士卒,并不行使特权,军中从主帅到小卒都是一样规制的盔甲鞋帽,只在颜色上加以区分:兵卒着红,将帅着玄——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这些铺了满地的黑灰。
这样的路面上是很容易留下脚印的。而傅思低头绕了一圈,只看见若干凌乱的专属于楚军的鞋底花纹,再没有别的。
纵火之人身手再好,能走过无痕?
结合两座粮仓整整六十人守卫,无人发现纵火者、无人及时救火的离奇现象,傅思深感怀疑——
恐怕,这火不是吴国来的,而是楚国内部出了祸患。
傅思心头大致有了论断,转头看傅悉,这位娇气的三皇子殿下嫌恶地用袖子掩住口鼻,还是一声接一声地咳嗽着,“老大你真是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烧都烧了,还来看什么,哪还有剩下的。有这闲工夫,不如派人把吴国的粮草也烧了——这群卑鄙小人,玩阴的——老大,你看我干嘛?我可不去!”
事到如今,这傻小子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傅思无奈地摇摇头,问:“你觉得这火是怎么起的?”
考人还考上瘾了,真端起老大的派头了!傅悉白他一眼,“这还用说!当然是吴国那帮无胆匪类怕了我军威武,搞的下作伎俩!”
还是不假思索想当然。傅思耐下性子,继续引导,“吴国细作有多大本事能越过我军防线,潜入粮仓,在数十人眼皮子底下放火,最后全身而退,叫人连高矮胖瘦都没看清?”
傅悉撇撇嘴,犟道:“没点本事还能当细作?”但话一出口心里也有几分困惑,难不成敌国全是高手我国养的都是饭桶?这显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