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元帝闻言神色肃然,“爱卿所言有理。看来,安王确实是主帅的不二人选……安王何在?”目光扫过殿下众臣,却没见傅思。
周太傅回禀道:“前些时日,老臣给安王布置课业过多,殿下夙夜刻苦,染病卧床,因此未曾上朝。”
康元帝面色不虞,“健壮男子,怎至于因为课业病倒?莫不是他早想到朕有重任予他,故意躲懒?”
周太傅神色一敛:“殿下定无此意,确实染病不起。”
“罢了,军队开拔也不是今日。有病,就治!”康元帝下旨,“太医院上下,务必速使安王痊愈,若延误战机,定不饶恕!”
康元帝与心腹的臣子在朝堂上一唱一和,套下圈子让傅思跳的时候,“病中”的傅思正微服离府,应傅忆之邀,坐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说故事。
“话说二十年前,尚是二皇子的陛下带领我大楚铁骑,荡平草原蛮夷。一把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将蔓蔓野草烧成滋润沃土的养料。将那些草原蛮子全族夷平,据说,光是埋尸体的巨坑就挖了十余。草原领土,由两国平分,如今陈州沃原,便是这些蛮子骨肉滋润出的。如今烽烟再起,我雄师必定……”
满堂宾客听得饶有趣味,没人注意到角落里两位青年。
“那一战,你母亲与明月信也葬身其中?”傅思看着坐在身旁,从容饮茶听书的傅忆,他额头眉心结着一大片血痂——他对皇帝称是失足跌伤,因此也免了上朝,实际只有傅思知道,他的伤是怎么来的,更感叹他对自己下手之狠。
傅忆冷笑道:“蠢死了。若是他们死在二十年前,我从哪来?心死在那时候,皮囊还苟延残喘了许久。”
恐怕在他眼里,全世界都是蠢货,傅思不跟疯子较真,接着道:“如果这一战,能战胜吴国,收回草原故土使其完整,你母亲在天有灵大概也会欣慰。”
“呵,姓了傅的土地,还算是草原故土么?”傅忆摇着头吹开杯中浮茶,“分崩离析哪能重归完整?再说,收不收回又有什么关系?打仗本身不就很有意思么?尸横遍野,流血漂橹。兵围城下粮草断绝时,甚至易子而食……成王败寇,胜者又摆出仁爱万民的姿态,名垂青史……雄图霸业,不就是穷兵黩武。打仗,不就图这个么?”
傅忆的偏激已经无可救药,傅思并不打算白费口舌劝他回头是岸,只是道:“我知道父皇打的什么主意。你们父子二人搅乱天下,却让我去鞍前马后以命搏杀,我不会让你们如愿。”
傅忆摇摇头,“你会去的,而且会自愿去,为傅家,为楚国,为百姓,抛头颅,洒热血。”
作者有话要说:
傅忆: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