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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雨声越来越大,又有马蹄敲击石板的声音,傅思撩开马车侧帘,一辆绿檀色的马车从旁驶过,傅思听见一声咳嗽。

是一直养在温泉行宫的二弟傅忆。

他身体病弱,可以在行宫休养。傅思身体“孱弱”,就要去蜀州采取天地灵气。

凭什么?

傅忆母家还不如他,都比他日子好过。就因为他是煞星,所以人人厌恶吗?

傅思咬了咬下唇,放下侧帘,又掀起前帘,看见傅忆马车缓缓停下。

四喜还守在皇城门口,不知从哪变出一把雨伞,从门洞下走进雨中,弓身上前替傅忆遮雨。

傅忆抬起瘦弱的胳膊,一把将四喜推开,径自走进雨中。

四喜打着伞在后面追,傅忆回头,傅思和他在一瞬间四目相对,隔着雨帘,一切都变得朦胧,只觉得那双沉默的黑色眸子格外清晰,深邃如无底深渊。

傅思的马车也发动起来,车轮滚滚,从京城到蜀州,走了半月。

旅途的劳累,年幼的傅思是头一次领教。本来身体强健的他,到蜀州已经变得黄皮寡瘦,真成了钦天监所说的“孱弱”“恐怕不好养大”。

蜀州当地的官员并不算太趋炎附势,热情地替傅思接风洗尘,但一番好意,更让傅思几乎丢了半条命——蜀州人士酷爱火锅,那是一种用辛辣调料熬制汤底,涮食荤素菜品的食物。当地人爱之如命,但于水土不服脾胃脆弱的傅思而言,几乎等于封喉毒药。

勉强吃几口,脸上红扑扑的,心里像有火烧,傅思当时恨不得从宴会上跑开,一头扎进后院池塘。

傅思到蜀州,整整一年时间都是要死不活的状态。

熬过头一年的身体不适,接下来的日子也并没有好过多少。傅思没有任何朋友,当地官员虽不至于排挤欺压,但也没有真心照顾的,不过逢年过节例行公事地过府看望,转过头去还要嘲笑一番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后来傅思长到十二三岁,情况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