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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江见他面上悲戚神色,知道没找错地方,努力开解道:“秦老师,我听说近年建了不少盘山公路,你家应该是拆迁了,要不我们努力再往前走走,看能不能寻到人烟问问路。”

秦庄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沉默着在地基边上蹲了下来,捻起边上一拢黄土。

这样的情况不能说是突如其来,应该说早有预兆。

早在他背井离乡去求学时,或者更早,母亲再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先声。

那时秦庄站在田垄边上,看着她带着行李上了客车,在车门时分别时,母亲也并未多看他一眼,只说:“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车门关闭,将他们两母子彻底分隔。

母亲憎恨了他半辈子。

或许最开始时,她也曾期待过这个孩子的诞生,轻抚他窝在襁褓中的睡颜,为他更像爸爸还是更像妈妈而争论不休,可随着与父亲的感情破裂,这个孩子也成了她的累赘。

所以她干脆利落地奔向了新生活,将这个拖油瓶远远丢在后头。

可拖油瓶只有这一个寄居之所,拆了迁,得了钱,她连知会都不知会一声,就拔足离去,仿佛她一生里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孩子,也无需为他筹谋盘算。

在回家之前,秦庄一直将这里视为归宿。可归来之后,他才终于发现,这浩渺苍天,无垠大地,竟无一寸是他的容身之地。

这是比爱情更让人绝望的背弃。

秦庄就这样在路边枯坐了一整个白昼,不吃不喝,水米不进。

陆寒江看着心焦,却无论如何都劝不动他。到了夤夜,陆寒江撑不住困意睡了过去,也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如何,又挣扎着醒了过来。

秦庄已经不在原地。

陆寒江当即吓了一跳,朝着旷野喊了两三声,不见回应,便拔足狂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