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穷困潦倒的生活,让她无时无刻都在做着做坏的打算,就算灾难真正来临,也有心理准备。
一派觥筹交错,天花板水晶吊灯明亮刺眼,把宴会照得有些金碧辉煌。
大红地毯,穿着西装和礼服的人,精致得体的妆容,宛如旧社会上流阶层的应酬。
江见欢轻微恍惚,前头人群突然攒动起来,莫名躁乱,不知道是谁来了,纷纷朝大门处看,忽的,耳边冷不丁传来一声尖叫。
“苏末!”
江见欢心头一抖。
身边的人在往前挤,迫切地往那个方向走去,混乱中,江见欢的手臂被人撞了一下,哐当。
杯子翻倒在地,红酒泼了她一身,暗红色液体顺着白色布料,从她胸口滴滴答答流向地面,汇聚成一小片汪洋。
时间好像静止了。
她脑袋嗡了一下,睁大眼睛茫然地盯着身上的酒渍忘记反应。
裙子,毁掉了。
江见欢脑海在飞快盘算着接下来几个月的收支,可是无论怎么算,都补不上这个大窟窿。
她心如死灰,眼睛硬生生的被憋红了。
不知何时,身旁都安静了下来,那些嘈杂的议论声,脚步声通通消失殆尽,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江见欢后知后觉抬起头,看见了苏末。
他还是一点都没变,眉眼一如既往的干净清冷,整齐的黑色西装,笔挺硬朗,像是一道无形屏障,坚定无比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此刻那双漆黑的眼正注视着她,里头没有一丝情绪,干干净净的,仿佛冬日的大雪消融,湖面凝结成的冰霜,澄澈冰冷。
耳边有人在问。
“苏先生,您认识她吗?”
响起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又陌生得像是幻听。
干净利落的三个字。
“不认识。”
哪怕现在。
“就很平常,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江见欢放下杯子回答,没有像之前那般谨慎小心,比起那次的还行,多了些具体概括。
“你在国外生活怎么样?”苏末望着她,眼中幽深,头顶灯光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每天上学打工,没有太多变化。”她声音很轻,柔柔地飘到他耳边,仿佛一用力就会被吹散在空气里。
“打工?大概都做些什么?”
“端盘子,洗碗,咖啡厅服务员,酒店侍应生,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到后面开始接触服装设计的实习工作。”
江见欢低声道,垂着眼望着桌角,苏末有些恍惚,目光不知道投射在哪里。
大学时,虽说不是锦衣玉食,但江见欢的穿衣用度都是极好的,可以看得出来家里对她的宠爱。
别说做这些事情,在一起时,苏末连一丝重活都舍不得让她干。
两人一起上课帮她打好热水,犯懒不肯动把饭菜送到她楼下,下雨天路面不干净怕弄脏她新鞋子,苏末一路背着她回宿舍。
在他贫乏而苍白的生活中,她是被小心翼翼守护着的珍贵颜色。
“那沈在喜呢,没有帮你吗?”苏末神色看不出任何异样,平平常常的问,江见欢抬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