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深渊不肯宽恕教皇,这件事大约已经无法更改。
应明月有些遗憾,她叹了口气,不再提起这件事,准备离开深渊的神国之后自己想办法帮忙。
深渊倒是看出了她的失望,祂突然低下头,语调深沉:“你对我不肯宽恕他感到不满?”
应明月微微一愣,连忙收敛起眼中情绪,她飞快摇头:“没有!”
“我觉得有。”
深渊像个无理取闹的人一样,祂用笃定的语气说:“如果你感到满意,你通常会赞美我,奥芙拉,你刚刚没有赞美我。”
应明月想骂人。
她确实没有什么不满,因为对方是神明,神明不肯宽恕很正常,这没什么好不满的,但还要她赞美是不是过分了······
她赞美什么?赞美神明小气吗?
可看深渊的样子,祂似乎非常在乎这件事,应明月咬咬牙,只好堆起笑容,赞美道:“是您卑微的眷者的错,赞美您,永恒的黑暗之主。”
“你的赞美很勉强。”
深渊又说了一句,不过这次祂没有显露不满的意思,只是普通地陈述了一句,然后依然告诉她:“就算你不满,我也不会宽恕他。”
“是是是。”
应明月忙点点头,总觉得深渊神今天有些怪怪的。
但很快祂又继续对她说:“就算你侍奉我,我也不会宽恕他。”
“······”
这话中的暗示她要是还没听出来就是傻子了。
可应明月现在真的打心底里抗拒这件事,她露出微微为难神色,有些卑微道:“我主,您的眷者刚刚经历过天空神的事,现在有些精神恍惚。”
深渊神听到她提起天空,祂立刻点点头,表示理解:“嗯,被祂惊吓不是你的错。”
反正只要是有关于贬低天空的话,祂都喜欢听。
应明月看祂总算不提侍奉的事了,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然后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深渊神大约也是,可祂也不让她退下,只是沉默着坐在那里,过了好久,祂才再次说:“奥芙拉。”
“您吩咐。”
“你还想游历多久?”
这个问题在应明月第一次来到祂的神国时,深渊就有过类似的表达,不过那个时候应明月以自己适应不了黑暗为借口离开了祂的神国,现在祂的神国有了五分之一的太阳权柄,不再黑暗,祂再次提起这个问题,意思显而易见。
应明月愣住,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静默了片刻,她缓缓道:“我主,您的眷者不想欺骗您,我还年轻,这个世界还有许多地方没有探索,您的神国虽然美丽、富裕,可是我未来有无数时间可以游遍,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是我没见过的,我觉得我还不够成熟,不能很好地侍奉您。”
类似的话她从前也说过,但都不如今天说的真诚、完整。
深渊静静听着,听她说完,祂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我知道,你只是单纯不喜欢我的神国。”
这句话非常严重,应明月心里一惊,立刻就想解释:“不是的,我主——”
然而深渊接着就说:“但你是很喜欢我的。”
应明月:“······”
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深渊则继续说:“你要明白,奥芙拉,我不可能为你而改变神国,你应该要学会适应神国的环境,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宠爱,赫丽黛他们都很羡慕你,知道吗?”
“是,我知道。”
应明月不知道祂究竟想表达什么,只好先点头。
“而且我思考过,我觉得你并不适合当我的女儿。”
深渊似乎真的思考了很久,祂的语气十分认真。
“我的女儿,应该像赫丽黛那样不需要我操心太多,能为我打理好我的神国,为我处理日常的事务。”
祂说到这里看了应明月一眼,声音稍稍轻了一些:“只有引诱者才需要让我操心。”
这句话用通俗一点的意思来解释,就是:女儿应该乖巧懂事,小情人才需要操心。
应明月唇角微颤,顿时对深渊的女儿感到怜悯。
要是谁摊上深渊神这样的爸爸,估计会很糟糕。
她微微抿了抿唇,当即拜伏下去,虔诚道:“您说的是,我不是您的女儿,我只是您卑微的仆人。”
她这么说也没错,所有的神明眷者都是神的仆人,至于神的孩子这一说法其实只是好听。
但是深渊好像对这个说法也不太满意,祂有些冷漠道:“奥芙拉,你是不是被天空吓坏了脑子?”
应明月发誓,要不是面前的是神明存在,她一定要给今天这个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总是阴阳怪气的神明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和深渊说话真累。
应明月垂着头,在神明看不见的角度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才依然恭敬道:“您说得是。”
“你越来越叛逆了。”
深渊不仅对她恭敬的姿态不满,甚至抱怨,祂有些不悦:“是不是天空教坏了你?”
“我主,我和天空大人没有什么关系。”
应明月解释得有点心累,总觉得再聊下去还会引起一些更奇怪的问题。
“你现在和我说话都不耐烦了?”
深渊敏锐觉察到她语气中一些细小的波动,并且将之倾诉出来,祂微微抿唇,声音低沉:“果然是天空那个丑陋的家伙教坏了你,你以前和我说话不是这样的态度。”
虽然应明月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改变,恭敬卑微地一如既往,可深渊就是觉得她有所改变,并且将这一切都怪罪到天空身上,祂连续念叨了两遍‘天空那个丑陋的家伙’,才低下头和她继续说话。
“你站起来。”
应明月动作一僵,很快顺从他的话,从跪伏着的姿势站了起来。
但她依然低着头,不敢直视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