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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沃盥,就是指新婚夫妇之间要自己除尘洁净之后,再互相擦拭涤手。

鬼傧相端来装满清水的瓷壶,提起壶来请两人洗手,洗下的水由底下的一只面盘接着。

我们默默地洗完手,又开始给对方洗手。我的心跳越发快,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着给谢墨云洗手,那种体验还十分特别的,细细地看对方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那水珠还在殿上的烛火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衬得他的手格外的好看,莹润。

殊不知,我自己的手也在对方的欣赏的目光之下,对方眼里还透着露骨的心思,末了,他竟然悄悄地捏了捏我的掌心,似乎颇为留恋为我洗手的感觉。

这下,我几乎整张脸都红了,在洁净的,烛光映照之下的窗户上倒映出了我的脸,玉兰色般白皙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红晕,睫毛忽闪忽闪,有种惊心的美,动人的艳。

“沃盥礼成。”

鬼傧相陡然一声长唱,把我即将飞走的神智拉回。

鬼傧相缓声唱道:“夫妇共饮一杯酒,从此天涯永不离。”

交杯合卺,而后共拜天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谢墨云轻轻地拉住了我的手,目光在喜堂大殿上逡巡,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显然,我们是在找那个鬼司仪,他并没有露面,在大殿之上仅仅只有一尊泥塑的司仪雕像。身边,除了那些纸糊的宾客,纸糊的童子,纸糊的赞礼官,好像就是这些目光呆滞,行动僵硬的尸体了。当然,上官弘和那对宫姓双胞胎也在,神智却全失,麻木地跟着赞礼官行着拜天地的仪式,而且,还有那个穷书生也在,他这回没有抱着狐狸,那变成狐狸的瑞兰小姐由一个纸糊的童子抱着,与那书生一起行跪拜天地高堂之礼。

“夫妻对拜……”鬼傧相仍高声唱着。

我垂着眼帘,手指却在谢墨云掌心里写字:“鬼司仪不在。”

“这么重要的时刻却不在,有点不对劲儿。”我又写道,“他不是要吸收功德么?”

赞礼官又唱:“礼成,良辰已至,送入洞房。”

我瞬间僵住,什么鬼?真的要入洞房?

金童玉女立刻簇拥着我们,把我们往后厅里推,那里停着一口硕大的棺材,涂着鲜艳的红漆,是寻常棺材的两倍,我略一沉吟,明白过来了,死人当然是不能洞房的,所谓的洞房花烛,应该就是指被封到同一具棺椁里,抬下去合葬,完成所谓的“死而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