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停,在楼道里久久回荡。
随着一声又一声枪响,人类用于解释这个世界的理论体系彻底的宣告崩溃。
博士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她的声音越发颤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枪声停了,楼下零零散散地走上来几个人,东尼殿后。
“这些是没有被感染的?”博士问。
东尼回答:“是。”
我听博士询问这些幸存者今天的行踪,饮食、饮水和呼吸都没有问题,全都是灯塔统一供应,就连空气都是通风系统送来的,假如这三者中任何一个有问题,整个灯塔就沦陷了。但他们有个共同点,极光消失道现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全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试验品,有的去别的楼层参加会议,刚刚回来-----比如展玉清博士本人。
而被感染或者寄生的工作人员也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全都是近距离接触过异种的人------这种接触并不是真正的接触,而是与怪物或者异种在空间上的距离较近,比如一位研究员的助理,他整个下午都在办公室埋头撰写代码,拟合某种数据模型,却仍然被判定已经产生基因感染------唯一可疑之处是,在他一墙之隔的实验室里圈养着两只爬行类怪物。
东尼请示了军方上层,以异种研究中心所在那一层为轴心,上下三层全都都要进行封闭式清查,并禁止一切人员进入。
“水源、食物、空气,都可能是感染的来源。”博士回到了他在营区的休息室,她要求我陪她一会儿,我便和她共处一室,听她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是这样就好了,但偏偏不是。”
“是辐射吗?”她又说,“假如每个怪物都是一个辐射源,最开始辐射很弱,只有重伤才能被感染或者寄生,到后来即使是轻伤也会感染,然后辐射强度逐渐变大………只要待在怪物身边,基因就会因为辐射产生瞬间的改变。”
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但下一刻,我就看见博士将脸埋在手掌间,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一个几近崩溃的姿态:“但我们的仪器捕捉不到。”
我叹了口气,觉得她快要疯了。设身处地,我明白他发疯的根源。
那些研究-----关于怪物的研究,让研究人员痛苦的事情不是它有多么复杂,或者需要多少资源,有多么危险,而是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面对的是什么,像是走在一片黑暗的人,连最后一根拐走都失去了,他知道悬崖在不远处,可是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一脚踏空。
我看见博士缓缓抬头,那素来坚强镇定的脸上,瞳仁微微涣散,面部肌肉抽搐颤动,那是一种极为绝望的恐惧与惊怖,像是面对着什么巨大而恐怖的存在,而她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