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和珍来到床边,坐在藤椅上,失神地望着窗外,许久,一言不发。
这段日子,两人的关系一直既敏感又紧张。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前些天,姜志党被抓以后,崔和珍曾恳求过老爷子帮忙求情,放姜志党一马,但老爷子完全无动于衷。
崔和珍知道老爷子的脾性,一言九鼎,不容更改,无论她再怎么恳求,都没用了。
于是,两人一直冷战。
直到现在,崔和珍心里有无数怨言,可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她只是呆呆地坐在老爷子身边,像个行尸走肉。
这一回,姜老爷子难得地先开了口,说道:“事情已经这样,既来之则安之吧。”
崔和珍表情木然,声音虚弱地说:“老爷,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志党跟你叫了二十多年爸,早就随你改了姓,楠楠和小北,也是在这个房子里出生,在这个房子里长大的,从出生就认你是爷爷,为什么,你对他们一点情分都没有,这二十多年,难道都白过了?”
这个问题,虽然一直横亘在两人中间,但他们从来没有拿到台面上说。
此时被崔和珍提了出来,姜老爷子也不像以往那样回避,他说道:
“不要认为我无情,一码归一码,我不曾亏待过你们,也不曾亏待过志党,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他咎由自取。”
崔和珍眼泪下来了,她没有去擦,任凭泪水在脸上冲出两道泪痕:
“你的心还是这么硬啊。”
“我是不会原谅志党的,但我也不会混淆是非,你在我身边照顾我二十多年,我不会因为他做过的错事牵连你,你也不要担心我会把你怎么样,你仍然是我夫人,没人能动摇你在这个家的地位,只要你自己不做出格的事。”
“不出格的事?”崔和珍轻哼一声,语气凉薄地说:“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我是不是应该搬出来,给你的亲生儿孙腾空,让他们登堂入室?”
顿了一下,又说:“是我不识相,我应该早点给你们腾空,也不至于让我的儿子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崔和珍的话,每一句都淡淡的,却像一把冰凉的匕首,往老爷子的心里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