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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欺负你?笑话。”龚佑熙装模作样地踹他一脚:“要不是你不愿在你爸手下工作非要从空州调来江川,老慕至于把你托付给我?你至于落到我手里?你这纯粹是自作自受。”

慕司辰不想理他了,看了看里面已经干涸的血迹倏然想起了刚刚那个报案学生说的话,于是回头问龚佑熙:“受害者是割喉失血死亡?而且……凶手应该是熟人作案?”

“呦嗬,神了啊你。”龚佑熙惊奇地说道:“你这一没看过死者二是刚进现场的,怎么推理出的啊,慕神探?莫非人是你看着没的?”

“去你的。”慕司辰无语道:“报案人说的,那个叫……苏然的吧,她倒是挺神的,那种情况下多看了尸体两眼就得出了刚才的结论。”

“噢,那个女学生啊,长得倒是不错。”龚佑熙面色倒是佁然不动:“她不在场证明怎么样?”

“说是早早睡了,但还没核实,待会我去找宿管阿姨聊聊。”慕司辰说道。

“行。”龚佑熙点点头:“割喉导致失血死亡这是可以根据伤口和出血量猜出来的,那熟人作案呢?这个她有什么根据么?”

“说是植小萱洁癖很严重,一般不会来这里的厕所。”慕司辰说着拉龚佑熙到外面洗手池附近看了看墙面:“而且她说要看我们的检验结果里有没有勘测出血迹空白区,如果没有的话就一定是熟人作案,一个高三的女学生不至于天真到大晚上在这种阴森森、而且她并不熟悉甚至于有些抗拒的地方把后背留给陌生人。”

“血迹空白区?一个小姑娘还懂这个。”龚佑熙挑了挑眉。

“嗯哼,不过测测血迹情况是肯定要的。现场被清洁得这么干净,但是一晚上时间凶手也最多能做到拿水清洗一遍就到顶了,等鲁米诺实验做完我们就清楚情况了。”慕司辰说道。

龚佑熙伸了个懒腰:“行,那我们就回局里等结果呗。”

慕司辰跟着龚佑熙出去,顺便说了一句:“还有啊,那血起码流了三分之一进坑里,三分之一被洗掉了,人家一学生哪能徒眼判断出血量多少l啊?她那是看尸斑颜色判断的失血死亡。”

此时的太阳才明媚了一些,六中的安保人员正向警队的人自我反省,龚佑熙别了别嘴,忍不住笑道:“那确实还蛮神的,有你当年的风范啊小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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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三十五还没到,文理科实验班的学生就都坐好在了位置上。

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他径直忽视了底下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声,喊了声安静之后就直接开始了讲评卷子,愣是忍住了情绪没往植小萱的位子上看。

苏然一只手撑着头听课,另一只手则在试卷上记录下题目的分析和答案,心里却是乱成了一团。

全班同学在班主任的威严之下没再继续小声讨论,但大家听课记笔记的间隙都总会忍不住暼一眼第三组第五桌右边的位子——那是植小萱坐的地方。

她垒得很高的书还在桌面上,发下来的答题卡和她留下来的语数文综卷子也还整齐地呆在抽屉里,要不是最后考的英语卷子随着她的书包一起消失在了教室中,苏然甚至都要以为植小萱只是上课中途去上了个厕所罢了。

“苏然,你上来把冷暖峰还有三圈环流的图示画一下。”班主任突然看向她这边。

苏然这才发现现在已经讲到最后一道关于天气类型的选择题了,自己却还没翻页,她应了一声,但站上台的时候还是脑袋空空,只得凭肌肉记忆画出了正确的图示。

班主任见她画出来便也不刁难她上课走神的事了,只是忍不住冲班里唠叨道:“文综已经全部改好了,成绩和小分你们放学就能去app里看。”

“这题你们做得特别糟糕,这可是基础题啊,你们成天刷这套题刷那套题的,眼高手低,导致现在基础知识忘得一塌糊涂,拔高题做不出基础题做不对,你们这个样子怎么参加这个月底的二模?隔壁23班学理出来考这题都比你们强!”

底下人哪里还敢说话,苏然闷头在试卷上写写画画,但要是同桌过来看一眼,就会发现她写的全是植小萱的名字。

苏然上次遇见身边人去世还是初一的时候很少见面的外公因病离开,但她那时候的感触却还远没有现在深刻。

一个不久之前还抱着你说说笑笑的,一个有体温有情感有思想的女孩子、一个正值花季青春澎湃的女孩子……现在就已经僵硬冰冷,再也没有言语和动作,只会被冠以“受害人”的名头在解剖室里被法医们研究了。

她忽然有些恍惚,直到下课铃打响,苏然的泪水才像闻声而动的动物一般“啪嗒”一声打湿了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