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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现在还有些忧疑不定:“不知道,昨晚你突然和特情组失去了联系,我们根据你在路上轮胎店留下的线索找到并跟踪了艾家宇的车,最终在交易地点将他与另一名毒枭‘虎鲸’一起实行了抓捕,人赃并获,但却始终找不到你们的痕迹。”

苏然听着松鼠跟冲|锋|枪似的不断嘚吧嘚的话音,竟也没觉得吵闹,只觉得心底的坚冰渐渐有了几分融化的趋势。

“艾家宇在抓捕过程中负隅顽抗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呢。他的那些保镖和马仔们并不知道你的去向,所以局里只能出动大批人马挨路寻找,直到今天早上七点他们才发现这儿,打电话通知我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躺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

苏然心中清明,蹙紧了眉头沉声道:“……你们当然找不到我的踪迹,因为艾家宇想在交易成功后黑吃黑,把‘虎鲸’歼灭……而且,他应当不信任我,所以把我支开了,只不过他不知道我留有后手。”

“什、什么?!”松鼠惊讶万分,甚至无意之间开口打断了苏然。

苏然无暇照顾松鼠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考速度,继续说道:“艾家宇临时调配我和老八来这儿等着,应该是想要我们到时候等事情成功就接应他,他会装死带着剩余人马离开爻城出境……还好专案组及时抓捕了他。而且……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分明怀疑到我身上了,怎么会安心让我接应他呢?难不成他想让老八把我解决了?还是等将我最后一点用处榨干之后再行审判?”

她又仔细琢磨了一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现在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一时间没法消化:“算了,这事儿之后我再向上面说明具体情况。”

信息量实在太大,松鼠还张大着嘴作惊讶状,似乎还没能从苏然刚才的话里走出来。

苏然默了几秒,换了个话题:“那……你们发现我的时候,我旁边有人吗?——我说的是……除了那个毒贩老八之外的人。”

松鼠皱眉回忆了一下,用力地摇摇头:“绝对没有,整个屋子黑漆漆、空荡荡的,只有你和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毒贩两个人,而且后来省厅的人也仔细搜了,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

苏然不语,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久没有见到苏然的松鼠依旧噼里啪啦地念叨着,他全名季唯,外号松鼠,青禾省空州市公安局史上最年轻的法医副主任,也是季局长的独生子,为人开朗大方、不拘小节,但在所修的法医学专业天赋极强,只不过与季局关系一般,和苏然倒是挺合得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你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可以回家了。”松鼠看起来喜滋滋的,白净的圆脸上溢满了骄傲之情。

……回家吗?

苏然闻言稍稍抬起头,试图去直视远处愈加明亮的太阳,却未分得丝毫温暖,灼烫的阳光反而将她的瞳孔刺得生疼。

在无止尽的黑暗中匍匐前进长达六年,到了此刻才终于可以挺直腰板站到光明之下,然而苏然却没有太多喜悦的感觉,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但在这一天真正到来之际,她心里只有始终未散去的不安。

更何况昨晚的那个男子,实在是让她耿耿于怀。

那双眼睛,就这么映在脑海里,怎么都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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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了苏苏,你现在回来,应该就从缉毒大队调到重案大队了吧?”松鼠以为苏然是刚脱离犯罪组织,心理和生理上都还有些不习惯,于是他一边帮苏然按摩着后颈,一边嬉皮笑脸地侃着:“不过也是,你一个女孩子干缉毒多少是有点危险——不是多少,是很危险,太危险了!虽然重案组也危险,但还是比潜入犯罪组织好一点,毕竟季局肯定会派专人保护你的嘛,等过段时间确定艾家宇手下的势力倾数剿灭之后,你就可以彻底放心啦。”

说到这儿,苏然终于抬起头问了一句,没让松鼠的独角戏进行得太久:“说起来,你现在和季局关系怎么样了,有缓和一点了吗?”

“没呢。”松鼠讲到这个就烦恼,把手一摊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我们那关系,估计这辈子都缓和不了了,我不想原谅他,他又非得管着我,烦都烦死了。——要不是当初我师父跟他理论了足足俩小时,估计别说我现在三十岁,就算是奋斗到四十岁我都别想坐上法医副主任的椅子了。”

苏然轻笑着摇了摇头,她实在是说不出“你爸那是为了你好,你要多体谅体谅他”这种没啥用还不中听的场面话。

毕竟不是谁都能在父母吵架导致母亲离家出了车祸去世之后,还能假惺惺地对着父亲说出“我没来没有怪过你”这种虚伪的话,更何况父亲之后还百般阻挠自己去从事热爱的法医事业,甚至暗地里利用职业之便把自己调到父亲了所在的警局里,恨不得时刻把儿子揣裤|裆|里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