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看向婉儿,眸光若刀,似是可以一瞬洞穿人的心思,“你想做太平的詹事么?”
“臣想,也不想。”婉儿如实回答。
武皇颇是好奇,“哦?”
婉儿并不绕弯子,继续道:“臣少时便视殿下为知己,若能帮上殿下,臣自是一千一万个愿意。只是,如此一来,臣便只能在公主府做一个小小詹事。”
武皇不禁失笑,“小小詹事?镇国公主府的詹事可比内舍人高一级。”
“臣有臣的抱负,只有陛下可以帮臣实现。”婉儿一脸凝重,“终其一生,臣只想谋成一事。”
武皇凝神,“何事?”
“女子私塾。”婉儿一字一句地答道。
此事婉儿曾经陈情过,那时武皇说要慢一些,还不到时候。如今婉儿再提此事,武皇严肃看她,并没有立即应声。
婉儿在武皇面前跪下,再次陈情,“史官若无女子,那史书便是男子一方之言。即便百年之内都做不到女子入朝为仕,也要让女子识字知礼,唯有如此,史官一笔抹去的,才会有人记得,史官臆想的,才会有人佐证为虚。”婉儿说到激动处,不由得眼眶微红,“并非女子天生不如男,而是读书只有男儿天经地义,女子想识字,或是皇家贵女,或是官宦之家,或是商贾小户,其他寒门女子大多只能女红耕地一世,有许多人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她重重叩首,扬声道:“臣请陛下允准,先在神都开设女子私塾。”
武皇沉声道:“你可想过,即便朕准了,也只会是两种可能。一,明日早朝群臣反对,因为他们骨子里会害怕,忌惮天下女子也能拿笔记录春秋;二,即便朕力排众议,把私塾建起来,能将女儿送至私塾者少之又少。”
天下夫子皆是男子,自古男女授受不亲,他们不会把女儿送至私塾,先落一个污名。
婉儿仰头,凛声道:“臣所认识的陛下,绝对不会轻易认输。”
武皇心间一烫,“你想好了?”
婉儿点头,“臣想好了!不管再难,也要在神都踏出第一步!”
“不怕朝臣们上书按你一个教唆朕胡来的罪名?”武皇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