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进了天牢的人, 鲜少有活着出来的。”婉儿点到即止, “殿下心善, 留了我一命。”
厍狄氏听到这里, 慨声道:“殿下当初种下善因,今日得此善果,也是应当。”若要遮掩伤痕,要么以花钿掩之,要么以抹额遮之, 如今她们两人是来给殿下下旨主持先帝葬礼的,若以鲜艳花钿掩饰,那是不敬之举,是以婉儿只能如此处置。
逗留长安期间,以白缎覆额,合情合理。
“婉儿可有多的白缎?”厍狄氏忽然问道,“要戴你我一起戴。”
婉儿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可还没开口,厍狄氏便与她想到了一处,她不禁笑道:“贞娘,谢谢。”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了准备好的另一条白缎。
“举手之劳罢了。”厍狄氏接过白缎,与婉儿一样当抹额系好,对着婉儿眨眼轻笑,“不必客气。”
婉儿笑意微深,往后宫中多这么一个聪明又坦率的朋友,也算是一桩乐事。
“宣旨之后,我想回家看看。”厍狄氏掀起车帘,望向外面。
马车已经驶入长安城,熟悉的坊市历历在目,裴行俭休沐时,也曾牵着她在长安街头闲逛,享受难得的太平时光。
“贞娘你放心回家,殿下那边我来说。”婉儿在她眼底看见了一份压抑的浓情,裴行俭与她最后的那段时光,想必是她温暖又珍贵的回忆吧。
正如——
婉儿从车窗外瞧去,她记得这是何处,再往前走,便是阿娘郑氏的宅子。此处离西市很近,她与殿下有许多美好的回忆,都在那个喧闹又繁华的西市里。
她哑然失笑,终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与太平相见,她的心忽地跳快了一拍。若不是厍狄氏在旁,她只怕要催促赶车的羽林将士,快些赶到镇国公主府。
马车终是停了下来,随车而行的红蕊掀起车帘,恭敬道:“大人,公主府到了。”
不知为何,厍狄氏总觉得红蕊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欢愉。她不由得多瞧了红蕊一眼,只见红蕊满面喜色,像是回家一样的高兴。
婉儿故作淡然,“知道了。”说完,便抱着漆木匣子走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