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太子来到洛阳,天后时时提点,时时教授治国之法,所以这几个月来的监国还颇有些成绩。
天子病笃,本是朝臣们最惶惑的时候,这个时候看见太子有了储君该有的模样,于朝臣而言也是一记定心丸。
武后深知越是这个时候,朝局就越要稳定,万万不可在大灾之年后朝堂又起风浪。开年之后,天子李治大部分时间都看不见东西,武后常常领着太子前来,命太子一边读奏章,一边言说处置法子。二圣从旁提点,像是回到了当年教李弘时的岁月。
李治自知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暂时顾不得太平的驸马人选,一心只放在教导太子治国之策上。只要太子能让百官重拾信心,他便能坐稳天子之位,这样一来,媚娘也没有理由废储新君,另立他人。
武后好几次提及太平的婚事,李治都以教导太子要紧搪塞过去,并非他不想,而是他这次不会再给媚娘任何反击的机会。
作为大唐的帝王,即便是病痛缠身,他也要在这盘棋的最后给敌手最后一击。
武后这次猜不到李治的招是什么,以防节外生枝,武后从长安调了一支羽林军来,名义上是加强洛阳守备,以安朝局,其实是防止李治最后藏什么杀招,在宫中垂死一击掀起什么兵祸来。
这十个月来,太平蛰伏流杯殿中,除了每日必须的问安外,鲜少踏出流杯殿。朝廷忙于赈灾与抵御外侵,她的婚事一推再推,几乎无人提及。于她而言,这段时日是难得的清净时光,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太过招摇,让人重提她的婚事。
永淳二年,洛阳,正月十五。
这是太平长大后,第一次在洛阳过上元节。因为她被阿娘的眼线盯得紧,所以也不敢打发春夏去给婉儿传递消息。
在宫中蛰伏数月,难得可以出来透个气,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的轨迹上,只是少了一个驸马薛绍。他不是她的驸马,阿娘在处置那场叛乱时,应该会公事公办,不再迁罪于他了吧。
“殿下小心!”
太平想事情太过出神,若不是春夏出手及时,她只怕要踢到前面的石坎,重重地摔上一跤。
今日太平并没有作男子打扮,她头上戴了垂纱帷帽,身上裹着玄色大氅,里面是一身鹅黄色的裙衫。
春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前面要上桥了,殿下当心脚下,可别踢坏了脚趾。”
太平轻笑,“无妨,摔了便摔了,反正回去也是静养,倒也多个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