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朕入殿。”李治伸手,德安熟稔地扶住了天子,扶着他踩上宫阶,一步一步走上含光殿。
等天子走远后,红蕊心疼地扶起婉儿,一抹她的后背,已被汗水打湿,甚至雪白的裙裳上还透出了些许血色。
“才人,奴婢扶你回去歇着,怕是要重新上药了。”
婉儿却释然笑了,她看着李治走入大殿,她终是可以放心了。
李治做了他的选择,他入了武后与太平的彀却不自知。如今的大唐天子身影垂暮,鬓发斑白,许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他再不是当初城府颇深的少年晋王,他只是一个苍老的帝王。反观武后,如今风华正茂,处理政务得心应手,褪去了年少时候的天真烂漫,抛去了寻常女子的风花雪月心思,她心怀大唐江山万里,正是展翅欲飞的凰鸟。
婉儿见识过她治下的大周,见识过万国来朝时女皇在含元殿上的风姿飒然,见识过女子走在大街上不必再带帷帽的岁月。
武皇曾以女子之身君临天下,婉儿也曾以女子之身称量天下文章。
那是最好也是最艳丽的红妆朝堂时光,经历过那些岁月的女子,怎会拘泥于门户的显耀与否?
“朕就要告诉天下人,天下事只要女子想做,一样可以做得很好!”
这句话是武皇登基时候响亮说出来的话,如烙铁一样印在了婉儿的心房深处,当年她是真的心甘情愿做女皇的臣子,只因那时候的武皇点燃了她心间的热忱之火。
那时候的婉儿终是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她要天下人记得她叫上官婉儿,要天下人因为她记得上官氏,而不是因为她出身上官氏,所以才有今日的显赫。
“孰轻孰重,我早就明白了。”婉儿低哑自语,含笑看向红蕊,“你以后也会明白的。”
红蕊听得一头雾水,她更担心婉儿,忍不住摸了摸婉儿的额头,“才人,奴婢还是去请太医吧。”触手之处,一片湿润,那沁出的汗水早已打湿了婉儿的鬓发。
“也好。”婉儿轻笑,由着红蕊扶着她,缓缓地走回了后殿。
在此之前,太平领着春夏走入了含光殿正殿,命春夏把这几日抄写的佛经整齐放在身前。
“儿,拜见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