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醒来时,发现婉儿已不在身侧。她急忙坐起,来不及穿鞋便绕过了屏风,赤足往前跑了几步,当瞧见了妆台前绾髻的婉儿,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婉儿在铜镜中看见了太平,她低眉起身,对着太平一拜,“拜见殿下。”
太平怔了怔,这一幕太过熟悉,她害怕婉儿下一刻就会说出那些戳心的字眼,以至现下她只能沉默。
“殿下?”婉儿见太平满额是汗,半晌不语,似是中魇。
太平回神,“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婉儿温声问道。
太平摇了摇头,故作打趣道:“我这寝殿何时来了一个好看的新宫人?”
婉儿敛了笑意,“殿下妄语。”
太平笑了笑,扬声道:“春夏,本宫要梳洗了!”
“诺。”春夏已在殿外候了许久,听见太平的传召后,缓缓推开了殿门,引着三名宫婢走了进来,准备伺候太平梳洗。
洗漱之后,武后差了内侍来搬太平的行装,收拾妥当后,一行人便随着二圣的车驾出发了。吐蕃王子那日求亲不成后,这次二圣出行,他也没有理由再留在长安,便在同日领了赏赐离京西去。太子李贤送别吐蕃王子后,便留在了长安监国。二圣车驾沿着御街一路行远,浩浩荡荡,延绵数里。李贤立在城头,远望车驾,阳光照亮了他的朱袍玉带,也照亮了他脸上的自信笑容。
那日与母后详谈之后,他知道他与武后谁也回不到过去的母慈子孝了,只要他是大唐的储君,就避不了与武后的这一战。
君临天下,必须大权在握,岂容身后有人垂帘摆布?
趁着二圣这次东幸洛阳,有些事他必须先做,能削弱一点武后在朝堂上的势力也是好事。
马蹄踏踏声不绝,身后的长安只剩下了一个依稀的轮廓。
青山碧水,这是长安城郊草木最繁盛的八月。
太平的车驾跟在二圣车驾之后,在她后面,是英王李显的车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