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软软地偎在他怀里,困得睁不开眼,迷糊道:“讲个睡前故事给我听吧,裴先生。”
裴衔意愣了下,唇角噙了点笑意,徐徐开口。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温醇的酒,低沉有磁性,响在耳边,杀伤力惊人。
谢知在黑暗中无声睁开眼,抬首与他对视。
“上回你讲的故事,其实还没有结束。”
谢知的嘴角勾了勾。
“国王其实暗恋邻国的小王子,但却因为自己的性格经历,迟迟不敢开口表白,他千方百计想挽回他的……头发,是为了去和王子求婚。”
“然后?”
“巫师消失后,国王在森林里找了很久很久,找到了巫师。失去巫力的巫师露出真容。”
“原来巫师就是他惦记了好多年的心爱的小王子。”
“小王子失去了国家,才躲到森林。国王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向王子求婚,王子回答‘好的’。”
谢知轻笑了声:“奇怪的后续。”
额头被亲了亲,腰间怀着的手箍得紧了紧。他听到裴衔意沉沉笑着应了声“是啊”,顿了顿,才说:“晚安。”
谢知望了他一会儿,浓睫闭合,遮了眼底复杂神色。
隔天,宋淡雷打不动地过来汇报工作。
谢知去阳光房里看完了那本书,回来发现两人还在书房里,准备去小影院看看电影,路过三楼楼梯时,脚步一顿。
他心里冒出个念头,回到书房前,礼貌地敲了敲门:“裴先生,我可以上三楼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什么都是你的——裴衔意没多想,随意道:“你可以打开任意一扇门。”
得到允许,谢知欣然点头,上了三楼,随手推开一间屋。
手气太好,鸿运当头,一推就中了彩。屋里传出股特殊的味道,像是颜料,像是油墨,但不沉闷。房门打开,一眼数不清的画框画架跃然而出,充盈着视线。
谢知沉默下来。
满屋的画,都是他。
千姿百态,栩栩如生。
谢知在门口僵立片刻,慢慢走进去。
有他午睡时的、看窗外蓝楹花时的、在阳光房里看书时的,每一幅油画底下都标注着日期,最近的是五个月前。
他边走边看,走到了日期最老的那幅画前。
是他弹钢琴的画,画布上,俊秀的少年穿着T恤长裤,坐在音乐教室里,闭着眼弹着琴。
底下的标注是……九年前。
那时他十六岁,刚从初中部来到高中部,如同以往,没有朋友,午休时间便到音乐教室里,安静地一个人弹琴。
谢知看着那个遥远的日期,有些恍惚。
窗边有张桌子,惨白的天光晃进来,照出上面摊着的日记本。知道那是谁的日记,谢知不欲窥探隐私,瞄了一眼,目光却陡然凝住。
6月14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