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拍照,陈舒宁特地用黑色染发剂遮盖了点出现的白色银发,还在照相馆外头问:“还有银发吗,最近眼角皱纹很多,老了,会不会很难看啊?”
“不会,特别好看,长得像我那帅气另一半。”
“你还有哪个另一半?”陈舒宁恶劣地在照相馆门口亲我。
我立马害羞地脸红起来,小声咬耳朵说:“不就是你吗。”
大正红色背景墙,我们俩白衬衫端正坐好,听着摄影师指挥,看着眼前的佳能照相机,在最后一张照片接吻,闪光灯闪过,拍下了我们五十岁的结婚照。
3
[陈舒宁视角]
番茄去世了,年纪也太大了,得了胃病去世的,做治疗太痛苦了,医生建议这个年纪安乐死比较好,短暂治疗后也会很痛苦。它在宠物医院看着它闭眼。一声一声喵喵叫的我心里疼,我第一次养活的动物,总会在我难过的时候舔舔我的手心安慰我。最后他舔了舔我的手,眼角有泪水,它似乎在向我告别,在毛绒毯上没有猫叫,最后也没有了呼吸。我第一次没有过于抑郁,悲伤但不会沉底。注入安乐死的时候,我不敢看,我的眼睛被唐风行捂着,眼泪全在他的手上。接受了番茄的死亡,亲手埋葬在了买的房子的花园里,种了一棵树,可能迷信希望番茄的生命能转移到这颗正在生长的树上。
番茄去世后,我心里隐隐不安,生活顺利过头和幸福到沉溺的警告一般,树木这两天生长地特别不好,似乎有枯萎的迹象,明明前一个月树枝还在发芽生长。
我瞒着唐风行去庙里求了张平安福,偷偷塞在他的公文包里。
我暗暗放松下来些许,我们已经在平常但堪称幸福日子里沉醉不醒,仿佛这一辈子都不再苛求什么。
可是没过多久,我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唐风行因为一件刑事案件牵连到附近的地头蛇,被报复,组织派人暗地里开车撞他,碾到了腿。我第一次觉得死亡离我这么近,无法遏制自己颤抖呕吐,耳边都是杂音。他做了一晚上的除颤,写满了一页的记录,我站在外头浑身都是冷汗,吃药镇定下来。最后想着是平安福起作用了,他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了,但没出icu,打钢钉在小腿里头固定。
他醒的时候,白着一张脸,还笑。我看他伤着没敢对他发火,他浑身插着导管,胸部胃部的都有,导管通出胃里的血。我尽量让病房温暖一点,我把家里的那盆洋甘菊拿来,他后面似乎好了些,但每天导管里都有血。说病房太闷了,让我跳舞给他看,就之前《春光乍现》那首舞曲。
我说我不要,我要他好了跟我一起来跳。
他比往常还要执着,将背后的椅子摇起来说一定要看,我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看,病人最大,病人最大。我在病房里脱掉上衣,丢给他,他笑了笑,还流氓地用查了管子的鼻子闻了闻。我每转一下,我就觉得他在衰老一下,脸上更多的皱纹,头发更白了起来。我抱着空气,走着熟悉的舞步,嘴角笑着,还哼着调调。
他很满意,还让我上床休息靠着他,虚着声音说跳的比上次好。
我说是因为不用跟你配合,互相踩脚。